在酒吧，我们经历了一场化妆谋杀丨惊日奇案-惊人院

第346号床的故事

各位好，我是盖爷。

随着惊人院规模不断扩大，我院收容病人的数量日渐饱和，为更好开展研究工作，特遴选出四位“惊人特派员”，分别负责调查全球范围内的奇人、奇病、奇食、奇案。

作为退役刑警，我被要求负责奇案项目，恰好我的徒弟带来了一些损坏的档案，我也借此机会，回顾一下自己当年经手的那些惊人奇案。

第七个案子，是派对杀人案。

1

“盖爷，我这里有笔快递显示到货了，是你帮我签收了吗？”尧尧在值班室外敲着我的窗子问。

“是啊，”我收起宁萌送来的档案，笑呵呵地对她说，“东西不少，挺重的，我就给你搬进去了。”

“谢谢盖爷。”尧尧开心地说，“我差点以为到不了了呢，要是错过时间可就糟了。”

“是嘛，你买了什么啊？”我点着一根烟，斜靠在门上问。

“这不是快到万圣节了嘛，惊人院要办化妆舞会，我买了点物料······还有好吃的。”尧尧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盖爷今年万圣节有什么安排吗？”

“没什么安排。”我想了想说，“照样早睡早起吧。”

“哎呀，盖爷您还年轻着呢，到时候来和我们一起嗨吧。”尧尧说着，还冲我眨了下眼。

我夹着烟，挥了挥手说：“不了不了，熬不动夜了。倒是你们，可得注意安全啊。”

“哎呀，没事的，舞会有什么不安全的嘛。”尧尧不在乎地摆了摆手。

我吐了个烟圈，缓缓说道：“怎么没有，几年前我就办过一个案子，就是在万圣节派对上的谋杀案。”

2

“盖爷，你怎么穿成这样就来了！”灯红酒绿的酒吧里，小王正牵着她的女友王倩倩，在嘈杂的音乐声里大声地对我说话。

“我就只有这种衣服嘛。”我无奈地抬了抬手，“倒是你，脸上怎么画得像个鬼一样？”

“当然了，今天可是万圣节的聚会啊。”小王拽了拽他的女友，她也热情地跟我打了个招呼。

我抬手回了个礼，然后往沙发里一坐，挥了挥手说：“好了，别管我了，你们赶紧去玩吧。”

小王根本没打算跟我客气，拉着王倩倩就走进了舞池。我点燃了一根烟，瘫坐在沙发上眯着眼睛打量眼前的男男女女。他们化装成各种各样的妖魔鬼怪，有些模样甚至我连见都没有见过，在闪烁的灯光和充满万圣节气息的装潢映衬下，节日的气氛十分浓厚，我穿着衬衫坐在这里倒像是穿越来的一样。

突然，我发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她穿着一身皮衣，戴着半脸的鸟嘴面具，正优雅地穿行在人群中间。我熄灭了烟，走入人群，她似乎也看到了我的存在，远远地冲我一笑，然后钻入人群身处，几步便藏匿了身形。

“小王！王升！”跟丢了那个人之后，我试着在人群中找到小王，徒劳地喊着他的名字。

就在我打算放弃，转身返回的时候，酒吧的东北角响起了一声尖叫。我的注意力立刻转向了那边，人群开始骚动，纷纷远离东北角，我奋力逆着人流上前，挤到舞池右边的楼梯时，终于听到那边发生了什么，几个打扮成鬼怪的女孩声嘶力竭地喊着：“杀人啦！杀人啦！”

我尽力地挤上前去，看到了同样逆着人流挤过来的小王。

“盖爷，出事了，是命案。”小王表情紧张地说，“刚才有人在二楼包间里发现了一具尸体。”

“别紧张，联系局里了吗？”

“刚联系过了。”小王点点头说，“很快他们就会派警力过来。”

“好，先保护好现场，留住关键证人。”我拍了拍小王的肩膀，然后走上了二楼，这里已经没有多少人，只有几个胆大的还留在这里，我出示证件以后便走进了现场。一名打扮成狼人的男子背后插着一支匕首，趴在桌上，明显已经失去了生命特征。脸上带着泪痕的女性瘫坐在一边，尽可能地把身体缩在角落里。

3

十五分钟后，警局的同事终于到达了现场，把这里封锁起来。小王送走了他的女友，回到我身边帮忙处理线索。

那个女孩的情绪也终于稍微平静下来，我把她搀扶到隔壁的房间，她穿着一袭深蓝色的袍子，还带了一顶大得夸张、尖顶的帽子，从她宽松的袖口，能隐约看到小臂上缠着一圈一圈的绷带。她坐在座位上，仍然在小声地抽泣。

小王递给她一包纸巾，她擦擦眼泪，抱着那个夸张的帽子，用哭花了妆的泪眼看着我们。

“别害怕了。”我尽量轻声细语地安抚着她，“我们会彻底调查这个案件，所以需要你的配合。”

她乖巧地点了点头，然后看着小王掏出随身携带的记录本。

“姓名？”

“艾晴。”

“爱情？”

“艾草的艾，晴天的晴。”女孩声音轻柔地说道。

“你认识死者吗？”我问。

艾晴轻轻地点了点头。“认识。他叫沈明，我们是一个公司的，他算是我的前辈吧。”

“那你们之间熟悉吗？”

“嗯。他比我来公司早了很多，又是我的直接领导，所以我跟他关系还是挺近的。我在职业道路上受了他很多帮助，所以我特别尊敬他。”艾晴一直轻言轻语地说着。

“那么，你知道他有什么仇家吗？”小王接着问道。

“没有。”艾晴摇了摇头说，“沈哥待人接物很有分寸，应该不会有什么仇家，除了最近跟林贺竞争一个高级职称之外，也没有跟别人起过什么冲突。”

“林贺？”小王重复了一遍，在本子上记下了这个名字。

“对，他也来这次舞会了，装扮的是木乃伊。”

“那么，除了他们之外，还有什么人是你认识的吗？”我问道。

“嗯。沈哥的女友和双胞胎弟弟也在这个舞会现场。”

“沈明有一个双胞胎弟弟？”小王飞快地把这个要点记在了本子上，然后朝我投来了一个眼神。我明白他的意思，他在抱怨这个案件看起来并不简单。

艾晴并没有在意我们的小动作，而是继续沉浸在自己的讲述当中。

“对，他弟弟叫沈亮，基本上是沈明哥的反面，性格是特别内向的，而且也不想沈明哥一样酒量那么好，待人也冷漠。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兄弟两人的关系还挺不错的。”

“为什么你会对他的家事了解得这么清楚？”小王皱着眉头问。

“沈亮跟我们公司也有业务合作的，他作为自由职业者经常接我们部门的外包任务，所以我们也算认识。”艾晴解释道。

“那今天你有没有注意到他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我今天······没太见过他几面。”艾晴捏着额头回忆道，“只在22点的时候，看到他走进二楼的包间，然后一段时间没见过他，23:20的时候又在舞台看到他，除此之外就没有了。”

我点了点头，重新梳理了一遍她所说的话。小王则默契地安抚了她几句，就把她带出房间，转交到其他同事手上。

“盖爷，你有什么想法？”小王回来问了我一句。

“这个艾晴，还有很多隐瞒的事情。”我说，“但无论如何，我们得先找那个双胞胎弟弟了解一下情况。”

4

沈亮穿着一身黑色的披风走进这间小房间，可能是他的黑眼圈妆容，整个人都显得特别颓丧。

“姓名？”

“沈，沈亮。”他双手紧握，不管是动作还是表情都表现得非常紧张。

“你就是死者的双胞胎弟弟？”小王仔细地打量着他，“看起来还真像啊。”

“说什么胡话呢。”我轻声责备了小王一句，“画着这么浓重的妆，能看出什么来？”

“是。”沈亮接了话茬，“很多人说，我们长得像。”

“那平时身边的人都是怎么区分你们的？”小王向来对于双胞胎就很感兴趣。

“性格。”沈亮说，“我平时比较沉默。”

“那你的哥哥呢？”

“他？他很活跃，在很多场合都吃得开，说实在的，虽然内向性格独处的时候很安心，但看着他朋友众多的样子，其实还是有点羡慕的。”提到哥哥的时候，沈亮的话似乎多了起来。

“所以你想要取代他，于是设计杀了他？”我故意把猜想说出来，刺激他一下。

“怎么可能？”他挑了挑眉毛，却只是简单地反问了一句。

“有人说你22点的时候潜入了二层的包间。”我紧接着说道。

“不，我22点到23点30都在一楼的舞池跳舞。”沈明斩钉截铁地说，“不管你是听谁说的，她应该都只是看错了而已。”

“你只跳到了23点30分吗？”我翻看了一下之前的记录，这点与艾晴描述到的23点20分时的记录相吻合。

“对，后来23点30分的时候，我的嫂子，也就是我哥哥沈明的妻子杨菁找到了我，跟我说了一些醉话。”他讲到这里的时候，神情一下子黯淡下来。

“醉话？”我抬头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地笑笑，“我对醉话还蛮感兴趣的。”

“那个时候，她过来跟我说，我哥哥已经死了。”他语气中开始透露出一股悲伤，“那个时候我真的没有相信她的话，我以为她只是喝多了在说醉话。因为她对我说了什么‘他死了，现在就在二楼的包间里，所以你能取代他了’。”

“可是您说，杨菁是在23:30分找到您的，但是实际上，直到半夜十二点整，沈明的尸体才被艾晴发现，这中间空缺的半个小时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就是因为她的样子看起来完全不像发现了尸体，所以我才以为她只是在说醉话而已。”沈亮无奈地摊摊手，“所以我也没有慌乱，因为我跟她提到沈明，她就会说沈明已经死了，所以我只好一边安抚她的情绪，一边用手机软件叫车，打算直接叫车把她送回家，然后再去问我哥哥到底发生了什么。没想到······”

说到了动情之处，沈亮居然掩面小声抽泣了起来。小王看了我一眼，然后走上前去，扶起沈亮离开了房间。

5

“有烟吗？”穿着破烂衣衫，画着血腥恐怖妆容的杨菁一进入这间小屋子，皱着眉头问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我从身上摸出一支烟来，点燃了递给她。

“你就是死者的妻子，杨菁女士？”按照惯例，我从姓名开始询问。

她唇上叼着烟，满不在乎地点了点头，随后被烟雾呛得咳嗽了起来。

“别太逞强，这个烟劲儿大。”我说，“你之前没抽过烟吧？”

杨菁皱着眉头把烟掐灭，咂咂嘴说：“真不知道这玩意儿有什么好抽的。”

“说说吧。”我摊开本子，做好了面对巨量信息的准备。

“我是沈明的妻子，但我爱的人不是他。”良久，杨菁才缓缓开口，慢慢讲述起自己的故事来，“他是一个······很适应体制内生活的人，但他的弟弟沈亮就很不一样，他才是我想要托付终身的人，而且他也喜欢我，如果不是沈明的存在，我们一定会在一起。”

并不算是很新颖的爱情故事，我在记录的时候这么想道。

“所以，你们就偷偷走到了一起？”小王追问了一句。

“没错。但沈明也不干净，他也在外面出轨了，还以为我不知道。”杨菁露出了一脸不屑的表情，她脸上的丧尸妆容配上她的表情，表现出一种残酷的美感，“所以我向他提过离婚，但是他不答应，因为这个节骨眼上离婚，会影响他的声誉，影响他的仕途。可是警官，你能明白我的心情吗，我已经没有力气面对这个名存实亡的婚姻了。”

“所以你杀死了他吗？”杨菁说到现在，在我心目中，就跟已经自首了没什么两样。

“是啊。”杨菁用一种低沉而奇特的声音说道，“只要杀了他，我就可以和沈亮光明正大地走到一起。”

“那么，你是用什么手段杀死他的？”我眯起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

“装扮成丧尸时用的匕首。”她低下头，玩弄着刚才被自己掐灭的烟头，“我在23:00的时候从一楼看到了林贺，也就是装扮成木乃伊的人，和沈明一起进了二楼的包间。”

“然后呢？”我饶有兴趣地追问道。

“然后我也离开舞池，花了七八分钟挤到二楼去，等到23:15，林贺跌跌撞撞地从房间里跑出去，我才进入了二楼的包间。

“我进去之后，看到一个狼人打扮的人趴在桌上，身边的地上有一个打碎的杯子，可能是喝醉了。我知道沈明今晚的装扮就是狼人，于是就用匕首从他的背后扎进去。他没有任何反应，血漫出来以后我就逃出了房间。

“五分钟后我找到了沈亮，我告诉他，沈明已经死了，他可以取代沈明活着。我本来以为他会高兴，可是那个沈亮，就像没听懂我的意思一样。”她自嘲地笑了笑，“我为了和他在一起，不惜去杀人，可是他，却假装没听懂我在说什么。我在他脸上看出了想要逃避的情绪，我想，他大概因为我是凶手，就想和我撇清关系吧。那一刻，我真的觉得自己完全是自作多情，所以，我在这里什么都说了。”

说完，她的脸上露出了极度的疲倦。“警官同志，现在你可以抓捕我了吗，我真的很累了。”

6

林贺进入房间坐下的时候，身上的装扮窸窸窣窣地响个不停。他装扮的很明显是一个木乃伊。但是我仔细一看，他身上缠着的，不是什么绷带，而是一圈又一圈的卫生纸。

“这样的装扮比较便宜，”他尴尬地笑笑，把头上的装扮拆下来。“毕竟万圣节的衣服平时也不会穿出去，买了也是浪费。”

“你很会省钱嘛。”小王很明显憋着笑说。

林贺倒不觉得有什么，只是简单地点了点头。

“你跟死者是什么关系？”我敲了敲桌子，提醒小王回归正轨。

“······同事关系。”林贺犹豫了半天说。

“同事关系你犹豫什么。”小王皱着眉头追问了一句。

“我跟沈明······其实是竞争对手的关系，我不知道这些事儿你们想不想听，所以才犹豫了一下······”林贺说。

“竞争关系？”

“对，我们单位有一个高级职称的名额，但是满足条件的却有我们两个人，所以是竞争对手的关系。”林贺讲着讲着咽了一口唾沫，“但其实我们关系还是挺不错的，并没有什么冲突矛盾。”

“那你说说，死者死亡的那段时间，你在做什么？”

“警官，您还没告诉我，他是几点死的呢。”

“从头讲。”小王不耐烦地用指节敲着桌子。

“好好好。”林贺唯唯诺诺地说，“我一开始就是在舞池跟着一起瞎跳，后来23点的时候，约了沈明上二楼包间，聊了几句，大概五分钟吧，我就从包间离开了。”

“确定是五分钟吗？”小王问。

“五分钟左右吧，毕竟我也没看时间，但最多就是六七分钟。”林贺小心翼翼地回想着说。

“但是有人看到你23：15才从包间里出来。”小王翻了翻之前的记录说。

“不可能。”林贺连连摆手，“我23点15的时候早就下到一楼了，可能有人跟我穿了一样的装扮吧，毕竟木乃伊看起来都差不多······”

“那现场有其他人穿成木乃伊吗？”我看着他满身缠的卫生纸，大概想了一下把自己捆成这样需要费多大的功夫，似乎不是随便就能完成的工作。

“没······没有吧······”林贺认真地想了半晌说。

小王翻了个白眼，把他所说的时间记了下来。林贺偷偷地抬眼，想看小王本子上的内容，小王一把捂住了本子。

“看什么？”

“我就是看看······您有没有问过艾晴？”林贺的脸上，露出了十分八卦的神情。

“其他人的资料属于隐私，按照规定不能向你透露。”小王严肃地说。

“哦哦······”林贺失望地往椅子上一靠。“其实，我不用看就知道，这个艾晴肯定说了不少东西。”

“是嘛？”我挑了挑眉问道，“你为什么这么说？”

“您还不知道吧？我因为升职的事调查过沈明了，他跟艾晴两个人是地下情人的关系，但是因为我们单身很看重生活作风问题，他就想和艾晴两个人断绝关系，但是艾晴非常粘人，而且把感情看得很重，沈明怎么都甩不掉她。再加上沈明还有一笔巨额欠款，所以说在这场升职的竞争里，我基本上是稳赢的。”林贺说着，脸上就露出了得意的表情，仿佛自己已经升职加薪了。

从林贺的口中，又听了半天的职场八卦，再也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