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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跟我当闺蜜,只是为了偷走我的人生



我是惊人院的初级研究员Sybil,近日,一位新人画家突然出现在公共视野当中,其成名经历复杂曲折,且有一定的社会意义,故在此记录成案,留以研究。


故事要从一场失踪案说起······


1

“笙笙,听说了吗,陆琪敏失踪了!”


收到王允的语音消息时,李笙正在房间画画。


那本该是一天中采光最好的时候,李笙房间却窗帘紧闭,把大部分日光阻隔在外,只有一道窄窄的光线穿过窗帘之间的缝隙投射进来,打在她身前的画布上,画上初具雏形的人像轮廓清晰地呈现出来。


李笙点开王允发的第二条语音。


“今天一大早,陆琪敏的男朋友来绍打电话来问我有没有见过她。来绍说,他用备用钥匙进了她的房间,里面有些乱,她的手机、身份证和钱包都在家里,衣橱里的衣物整整齐齐挂着,人却不知道去哪了······”


第三条语音自动播放。


“来绍翻了她的手机,除了通讯录之外的信息都被删除了,来绍一个个给她手机的联系人打电话······好像,现在还没找到人。你觉得陆琪敏失踪会不会跟我们昨天拉的那个群有关?”


李笙用文字回复她:“不知道哎。”


下一秒,王允的语音又来了。


“不过那本来就是她的错,如果她因为玻璃心想不开,也是自己活该。笙笙,我当初就不该把她介绍给你,谁能想到她这么恶心,还越来越过分。”


第一次见陆琪敏是在王允的画廊刚开业那天。李笙和王允是大学同学,毕业后五六年里两人一直保持联系,李笙因为身体原因歇业在家,是王允鼓励她继续创作,时不时给她找点轻松的活干让她不至于饿死。于是,她们的关系反而比大学时期更加密切了。


王允的画廊开业,李笙作为好友自然要去捧场。而陆琪敏是本地一家策展公司的员工,负责协助画廊的开业仪式。王允觉得陆琪敏人不错,办事也牢靠,就介绍她们认识了。


然后,恶心的事就发生了——李笙发现陆琪敏一直在模仿她的生活。


2

一开始是彩妆。


“你的口红是什么色号的?超显白哎,而且喝水也不沾杯。”跟朋友们一起吃饭的时候,陆琪敏一个劲儿盯着李笙的唇部看。


接着是衣服和鞋子。陆琪敏时常会穿着李笙曾经穿过,或者在朋友圈里发过的同款衣服。甚至有一次邀请她到家里玩,李笙还看见陆琪敏在玄关翻她的鞋柜。


然后是说话方式。那些李笙惯用的口头禅和句尾的语气助词,从陆琪敏的嘴里蹦出来有一种东施效颦的滑稽感。


更让人惊叹的是,她甚至连兴趣、爱好、喜欢的人的类型都要跟李笙保持一致。就连来绍都是按照李笙初恋照片找的。


“学人精!我看她要么是暗恋你,要么就是有病吧!”


昨晚,王允义愤填膺地告诉她,陆琪敏发了一条跟李笙一模一样的朋友圈,可能发现忘了屏蔽王允,那条朋友圈被秒删了。


王允把她和李笙拉到一个群里对质。陆琪敏情绪激动地在群里发了一段语音后就销声匿迹了。


李笙再一次点开陆琪敏的语音。


“我只是很喜欢李笙,很羡慕她,我有伤害到谁吗?我有什么错······你们不懂!我也很痛苦······我停不下来了······你们不懂······”


陆琪敏声嘶力竭的哭诉在她幽暗的画室里回响,但这并不是李笙关心的事。她放下手机,走进厨房倒了杯水,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瓶子,倒出两颗药片就着温水服下。


喝过药后,李笙打开电脑,熟练地点进了收藏夹里的网页。那是一个叫“阿司匹林不是药”的网友的社交主页。李笙迅速浏览着,不时在笔记本上记下几个关键词。大约过了一个小时,闹钟响起,李笙从卧室的衣柜找出一件黑白格毛呢大衣套上,然后匆匆出了门。


3

下午两点四十六分,出租车停在一栋白色的大楼门口。


李笙从车上下来,看了一眼大楼上的“安梦中心”的字样,长叹了一口气。自从她在医院确诊了自己的病情,就不得不面临定期的复查和病友互助会。每一次互助会对她来说都是一种折磨,这些病人之间的交流,总是让她想起自己不堪的过去。


两个小时后,她站在“安梦中心”隔壁的市立医院的领药窗口。当那个她等待已久的身影出现,李笙就转身假装在排队。


脚步声越来越近,有人排在她身后,李笙心中默数十下,手中的一串钥匙滑落在地上,她蹲下身子去捡钥匙,假装不经意撞到了身后的人。


“不好意思啊。”


“没事没事······”


黑白格毛呢大衣的下摆闯入视线,李笙抬头去看她,那人正好也在望着她。


原本的笑容尴尬地挂在脸上,那人神色慌张地低呼:“李笙?”


李笙点点头:“好久不见啊,诗恩。”


医院附近的咖啡厅门庭冷落,店里只有李笙和季诗恩两个客人,原本在闲散聊天的服务员慢吞吞地走过来替她们点餐。


“我要一份牛油果班尼蛋,一杯冰美式。”


李笙点完后把菜单递给季诗恩。


“你点的倒是我平时爱吃的,可我现在没什么胃口······”季诗恩接过菜单心不在焉地瞥了几眼,对服务员说,“我也要一杯冰美式。”


服务员边走边朝后厨方向喊道:“一份牛油果班尼蛋,两杯冰美式。”


李笙看着季诗恩头颅低垂、局促不安的模样,心里有些痛快。


“你······这些年过得还好吗?”横亘在她们之间的尴尬气氛被季诗恩的话打破了。


“还好吧······我身体不大好,工作了半年就辞职在家专注啃老。倒是天天没事,过得还算舒心,就是对不起我爸妈······你呢?应该过得不错吧?我有在新闻上看到过你的消息,青年美女画家······你在那则新闻上登载的照片笑得很好看。”李笙说。


“别这么说······你一定还在记恨我吧······我真的不是刻意想要抄袭你的画。只是看过你的画后,我一直忘不掉,只好把它画下来。我没想公开那张画,谁知道被老师看见了······”


“过去的事我早就忘了。”李笙大度地笑了笑。


服务员端来两杯冰美式。


“真的吗?”季诗恩脸上的愁容散去了一些,语调轻快起来,“你不知道,我一直很愧疚、很焦虑。每次想到你那时的眼神,我就整夜整夜地失眠。我今天来医院就是找医生给我开助眠药的······我真的觉得对不起你。”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我们总不能一辈子都站在原地不往前走。”


季诗恩没有立刻接话,她仿佛在回忆什么,一会儿漫不经心地搅拌咖啡,一会儿又愣愣地出神。


“多神奇呀!我们八年没见了,还是这么合拍。你还记得吗?从小学起我们就形影不离······为什么我们会走到这一步呢······”季诗恩凝望着李笙说。


4

李笙坐在电脑前回想着季诗恩问的虚伪问题。


“为什么我们会走到这一步?”


她浏览着“阿司匹林不是药”的社交页面。


Po主在主页上传的都是琐碎的近况,像是最近的创作计划,参加了什么活动,剪了什么发型。还有几篇文章在讲自己的失眠症以及去市立医院开药的行程。


有时候主页也会放上只露半张脸的自拍,那半张脸李笙熟悉得很。“阿司匹林不是药”是季诗恩的小号。一座座奖杯、一张张证书从屏幕上迅速滑过,那些闪光灯、鲜花和赞美,在李笙看来,都应该是属于她的。


她痛苦地大叫,把桌上的东西挥落在地:“为什么我们会走到这一步?还不都是你害的吗!你这个贱人!你抢走了原本属于我的东西,我的人生。而我却······”


“嗡——”


消息提示音让李笙一下子冷静下来。她重新坐回到转椅上,解锁手机。


是季诗恩发来的消息:


“王允通过了我的好友申请,正好我手头上有两幅新完成的画可以拿去给她看看。”


李笙笑了。


既然你抢走了我的人生,那我就要亲手把它抢回来。


下午在咖啡厅里,李笙对季诗恩说现在她偶尔会去朋友的画廊里帮忙,如果季诗恩愿意把画放在那里出售,一定能给画廊带来更高的人气。


她知道季诗恩因为愧疚无法拒绝她的请求。


李笙回复道:“周末我约王允出来,我们大家见一面吧。”


见面当天,王允对季诗恩赞赏有加,那天季诗恩带来的两幅画,她都爽快地买下了。正如李笙说的,季诗恩的画挂在画廊里可以成为吸引顾客的利器。


就这样,三个人之间建立了新的联系。


一切都向着李笙计划好的方向发展。


5

跟朋友介绍季诗恩时,大家都说她和李笙给人的感觉真的很像。


一样的齐肩黑发,一样的大眼睛、雪白皮肤,她们还常常撞衫,从远处看来像同一个人似的。


李笙说:“我跟诗恩从小一起长大,看同一本书、同一部动画。我们互相影响着对方的品味和行事风格,看上去相像太正常了。”


大家恍然大悟,季诗恩也认同似的报之微笑。


季诗恩的画成功高价卖出的那天,王允开了一个庆功派对。除了季诗恩以外,王允还叫了画廊的店员以及自己的一众朋友们,李笙也在被邀请的行列中。当晚,除了服用头孢不能喝酒的李笙之外,所有人都被灌得酩酊大醉。


派对进入尾声,已经是凌晨两点。


“我送你回家吧。”李笙对着烂醉的季诗恩说。


她脸颊泛红,迷迷糊糊地被李笙搀扶着送回家。


李笙打开季诗恩家里的吊灯,客厅暴露在灯光下,呈现出与李笙家别无二致的格局。她去厨房倒了一杯水喂季诗恩喝下,又帮她脱去外套,放倒在卧室柔软的大床上。


李笙走出卧室,来到一个加了密码锁的房门前。季诗恩的生日、手机号、身份证号码······李笙试到第三次,房门终于开了。


李笙一踏进去,感应灯就自动亮起。墙上、地板上铺满了画纸,少数是已经完成的作品,大部分是作废了的草稿。李笙走到房间中央的画架前,她看了一眼,确定那是季诗恩在小号上提到的,最近在画的那副自画像。


李笙站在画架前看了足足十分钟,她的眼神过于炽热,仿佛要将画布点燃一般。屋外传来的呕吐声把她从沉醉的状态中唤醒,她匆匆走出画室,锁好门,把一切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一回到家,李笙就废寝忘食地画着那张季诗恩的自画像。她推掉所有的邀约,窝在家里花了整整三天,反复修改,敲定每一个细节。终于在第四天的清晨,李笙完工了。


她打电话告诉王允,她最满意的一副作品诞生了。王允捧场地火速赶到她家,在看到李笙的画作后,赞叹不已,认定她是不该被艺术界忽视的天才画家。


她顺着王允的视线,看向自己的画作。


画布上混杂地分布着大量不成形的元素,主体是一个面部扭曲的女人,她有着李笙的面部特征,但左脸和右脸分裂成两种独立的情绪。女人右脸颜色鲜艳,与背景的黑暗形成强烈对比,而左脸上的颜色黯淡得多,隐匿在黑暗中,仿佛在隐藏自己另一半人性里那些不为人知的、最秘密的小心思。


王允兴奋地承诺,她一定不会让李笙继续被埋没的。


李笙说:“不着急,再等等。”


“等什么?”王允不解。


“等我做好心理准备。”


于是,李笙蛰伏着,等待着。


6

就在李笙给王允看了画作的半个月后,季诗恩联系王允,想请她看看自己的新作。


那天雨下得很大,李笙正在王允的画廊里兼职解说员,她提议营业结束后,和王允一起去季诗恩家,就不用劳烦季诗恩特意出门了。


六点过后,画廊打烊。李笙坐上王允的车去找季诗恩。他们两人撑一把伞,下车时不可避免地被雨水打湿了。


那是王允第一次到季诗恩家里做客,一进门,她就愣住了,眼前房间的格局,和李笙家一模一样,让她简直以为自己正站在李笙家的客厅里。


季诗恩热情地接过她们湿淋淋的伞,摆在玄关处。王允一言不发地跟着她走进画室。


“我一个月之前,就已经开始画这幅画了,只不过一直在不断修改,前两天才真正画好。”


季诗恩边说,边将身子退到一旁,画布显露出来。王允定睛一看,先是惊讶了一下,随后眉头皱得更紧了。


她看看李笙,李笙也望着她,一副茫然、不知所措的样子。


“······这是我的自画像,是我对三十岁自我的定格······”画布上是一个面部扭曲的女人,她有着李笙的面部特征,但左脸和右脸分裂成两种独立的情绪。


李笙轻轻咳了一声,季诗恩这才突然注意到她们的外套有些湿漉漉的,她不再介绍自己的作品,而是请两人先到客厅坐一会儿。


她将客厅空调的温度调高,说:“你们要是觉得冷,可以先去我房间拿件外套换一下,湿外套可以放在空调下吹一吹,很快就能干了。”


说完,季诗恩就去厨房烧水泡茶了。


“不对,这感觉太诡异了。”王允说。


李笙像是没听见她的话,一边脱外套一边自顾自地说:“我有点冷,我们去换件衣服吧?”


王允点点头,跟在李笙后面去了季诗恩的卧室,一个劲儿嘀咕着:“不对,不对劲。”


李笙拉开衣柜,低呼一声。王允听见了,凑上前去看。


“这不都是你平时穿的衣服吗?我就说不对!这种让人恶寒的感觉······”王允做了一个呕吐的表情,“让我想起了陆琪敏。”


“你是说季诗恩也在模仿我?”


“废话!不然两个人家里装修格局怎么会几乎一模一样,穿的衣服一样,连画的画也一样。季诗恩太可怕了,平时跟她接触,完全看不出她是这种人。”


李笙沉默片刻,下定决心似的说:“其实她以前也干过这种事。”


“什么?”王允一脸震惊的表情。


“我和季诗恩从小学到高中都是同班同学,升上大学后,她去了外省的美院,我留在本地和你成了同学······”


李笙停了停观察王允的神色,王允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大三那年,她放假回家,也顺便来学校看我。我带她参观校园、寝室和我们的画室。当时我正费尽心思画一幅风景画。她看了之后什么都没说就回去了。半年后,她带着一副和我的画如出一辙的风景画登上了青年画家的舞台,而我却因为没有及时公开作品失去了机会。”


“她根本就是惯犯!卑鄙小人,亏你还拿她当朋友。”


“不要怪她,她也没有办法。”


“你也太圣母了吧?”


“不,我说真的。她只是有病。”


王允的脸上露出困惑的神情,李笙看了看她继续说道:


“你还记得陆琪敏最后在群里发的那段语音吗?她发完语音后没多久就出现在我家门口,拿着刀子要捅我,嘴里还念叨着‘要是你死了我就是独一无二的了’。我很害怕,所以夺门而出,跑到人多的地方报了警。


“警察制服她之后,我听见他们向上级汇报,说什么抓获一名‘CASer’。我问什么是‘CASer’。警察避而不谈,只说陆琪敏的模仿行为是一种病,没有及时治疗会对人产生攻击性。原本警察叮嘱我,不要把陆琪敏的事透露给任何人,但现在我实在是忍不住了······”


“那季诗恩也会······”


“我们报警吧,让警方决定。不过,你得帮我作证——季诗恩跟陆琪敏有相同的症状。”


“行。”


李笙掏出手机,从通讯录里点进一个事先存好的号码。


“你好,我要举报一个‘CASer’。”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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