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人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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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可怕的是,我变成了我父母的样子......



 

       我是田也,作为惊人院的初级研究员,被派来协助石习生整理这些记忆档案。一起酒驾致人死亡案引起了我的注意,死者记忆里的逃避式成长经历,让我不胜唏嘘。 
记忆还原起点是深夜的学校宿舍楼······
   


1

“那天夜里我站在宿舍楼下抽烟,旁边的几棵歪脖树上拴着晾衣服的铁丝,这段时间白天天气很好,除了风大点,还是响晴白日的,不知道谁晒的被子,就挂在那上面。


“北京冬天的寒风,顺着我的领口袖口,呼呼地往衣服里灌,忽然间我就想拢起火来。于是我掏出打火机,点着了被子的一角,就站在旁边,边抽烟边看着。棉被根本经不住这一团火,又加上风助火势,毕毕剥剥的火焰马上就烧得很旺。


“那火腾腾地烧着,还不停地往下掉火屑。穿了那么厚的衣服,我已经开始热出汗了。其实当时是夜里一点多,该睡的人早就睡了。但估计是哪个夜里睡不着觉的学生,趴在窗户旁边看东西的时候,瞅见了这一团熊熊烈火。他马上就喊:‘着火啦!楼下着火了!’


宿管睡得比猪还死,任凭人家怎么叫,他也没有动静。

“其实要我说,也怪那个值班的宿管,如果他没有睡得那么死,在我敲门的时候就把门打开,我也不会站在楼下抽烟,也就不会去点那床被子。我就看着楼上接连不断地亮起灯来,越来越多的人趴在窗户上看,等那被子烧的差不多了,才有宿管抱着灭火器冲出来。


“我就跟他们说,我抽烟的时候没注意,把烟头戳在了被子上,然后他就自己着了起来。最后我赔了那位同学五百块钱,接受了宿管的一通批评教育,给他道了个歉,也就不了了之。要我说他们也是迷了心了,烟头最多给被子烫一个窟窿,怎么可能点的着呢?”

天河在我的旁边躺着,特别不屑地说:“你总把别人当傻子,人家肯定是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要真追究起来,你的故意为之,是恶性事件,学校再把你开除了怎么办?”

“我倒想让他们开除我,开除了我就拿不到硕士学历,拿不到你爸妈就看不上我了,我们就可以不用结婚了。”

天河对着我的胸口给了一锤说:“你就逃吧,不辜负你李陶的名字。整天想出来这个理由那个理由,把每件事拖着、压着。你不想和我结婚吗?反正总是要结的,早结晚结也并没有差多少。”

“这不一样啊,你都工作几年了,我还在上着学,我还很年轻,我还很潇洒。”

天河好像有点生气了,翻了个身背对着我:“如果你不想结,你为什么不早点讲出来,我们还有九天就办婚礼了,我们明天就要领证了,屎都憋到屁股门上了你开始反悔了。”

“我这并不是反悔,是我一开始就没有打算结。你也知道,我见到我爸,就说不出话来,他说要结婚,因为我奶奶病重了,想尽快见到重孙子。我哪怕一肚子不愿意,我见到他,一下子就同意了。”

“那也怨不得他,四世同堂这种事情,讲出去就很有面子,拍一张照片挂在家里,他能吹上半辈子。这事你现在说也是瞎说,我爸妈也是从小吵到大的,可是自从我上了高中,他们的感情就越来越好。这都是为了我,你也应该多想想他们的辛苦。孩子是羁绊,很多事情到时候就迎刃而解了。”

“怪不得我爸妈这么喜欢你,你好像替他们想的比为你自己想的都多。”

“不要再说了,睡觉吧,明天还要早起去排队去民政局,我困了。”

天河很快就睡着了,我悄悄摸摸地起来,打开了她的包,翻出身份证和户口本,站到窗台上,点着了,从窗外扔了出去。


2

距离我的婚礼还有七天,我把叶灯雨带到了天河的屋子里。她就背靠着门倚在那里,我坐在床上,招呼她坐到我身边来,叶灯雨摇摇头,问我:“她呢?”

“她回南京补办身份证和户口本了,本来我们昨天要去领证的,但我悄悄地给它烧了。”

叶灯雨放松了下来,带着没醒的酒意晃悠着坐到我旁边,靠在我身上说:“烧掉,就可以不结婚了吗?”

“烧掉,问题就会再宽限几天,多一天等待,就会多一分变故的可能性。”

“可是办了结婚证,也可以再办离婚证。这不代表爱情,这只是一纸财产契约。”

“确实是这样的,可是谁不期望它代表爱情呢?我不要成为我爸那样的人,我不要再重蹈覆辙,这是我最害怕的事情。”

这确实是我最害怕的事情,我不仅害怕我爸,我还害怕自己继承了他的暴戾、自大,以及害怕重演他所有的生活。


他与我母亲在我九岁的时候离婚了,此前每一个争吵的夜里,在那个逼仄的、只有一张床的小房间里,屋子里横飞的拖鞋、书本、烟灰缸,都曾经在昏黄的床头灯光里,不小心砸到我的身上。

叶灯雨说:“你爸妈失败婚姻的负担,不该由你来承受,你需要开始你自己的生活。”

我点上一支紫云,对她说:“我小的时候,没有零花钱,我爸每次让我去买烟,都给我十一块钱,然后告诉我,紫云在隔壁的小卖铺,卖十一块钱,在稍微远一点的烟酒超市,卖十块钱,我给你十一,去哪里买,你可以自己选择。”

“听起来你爸好像也很开明,倒没有那么不堪。”

“是的,可人都是复杂的,有好的一面,也有令我痛苦不堪的一面。”

“那你会选哪个呢?”

“我不知道,他好的时候没有让我快乐很久,坏起来却让我度日如年。如果要我选,我宁可离开他,我应该自己生活的。可是他没有别人,没有我妈,只有我一个孩子,我必须承担这份责任。”

叶灯雨笑了,她说:“我只是问你,你小时候会选择怎么去买烟。”她笑起来没有平时好看,而且声音很奇怪,我总是嘲笑她。

我拿起烟头看了看说:“我每次都懒得跑,就去买十一的。这么多年过去了,紫云还是十一块钱。”

叶灯雨说:“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也开始抽和你爸一样的烟了。”

我忽然间觉得恶心,我从来没想过我在做一件和他那么像的事情。在天河房间的墙角,还扔着好几盒抽完的紫云。


在这一瞬间,我觉得紫云的味道忽然变得很熟悉,一下子把我拉回到了小时候住的那个小房间里。我看到了那张折叠的大圆桌子摆在我面前,屋子太小了,只有吃饭的时候,才会把桌子抻开。


我爸的脸突然狰狞起来,就像是森罗大殿里供着的怒目金刚,但他的语气依然很平静,对我说,把桌子折起来。


我很害怕,我听到了他的呼吸声,我把桌子靠在墙角,他坐在我对面,抽着一根紫云,让我站在床前,问我,昨天的作业写完了吗。


我说,写完了啊。


他站起来一步跨到我面前,另一只脚抬起来就揣在了我的胸口上,我直接躺倒在床,眼泪就开始流了出来。他开始冲我叫,问我为什么撒谎,说他从小教育我要做一个诚实的人。

叶灯雨问我,你为什么哭了。我开始控制不住,凭着酒意,哭声好像变得更加难听。


叶灯雨要抱着我,我反身挣脱开,把她推倒在床上:“你为什么要提这种事情,我不可能和他像,我一点也不会是他的样子。我爸的暴躁、喜怒无常,我不会继承下来,他们的生活畸形的,我不会畸形下去,这辈子都不可能!”


我的声音好像有些大了,在我说完话以后,屋子就顿时安静了下来。叶灯雨也掉眼泪了,我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做错了事情,我把她拉起来,搂在怀里说:“对不起,我突然回想到小时候的事情了,情绪有点失控,我不是故意这个样子的。”叶灯雨点点头,把头埋在我怀里偷偷地抹眼泪。

我右手还拿着烟,左胳膊抱着叶灯雨,然后视线就正好落在自己的左手上。


我把没抽完的烟头点在了左手手背上,使劲按了下去,疼痛感像根针一样扎进神经,一下子钻进大脑。但我没有叫出来,我也没有继续再哭了。


我拿开烟头,看着手背发红发黑的一个圆点,好像所有的负面情绪都得到了发泄。

我拍拍叶灯雨,让她看我手上的印记,她吹着我的手说:“你疯了吧?你这是干什么?你烧纸烧被子,开始连自己都烧了?”

我踩灭了烟头说:“烧掉所有的东西,都会化成灰烬,就销声匿迹了,就再也没有了。唯独人不一样,烧到了会疼,会起泡,可是烟头不足以把表皮烧破,只是里面真的烫伤了,一天以后它会鼓起来,里面的气体、组织液会把水泡撑得越来越大,五天以后它会变到最大,摸起来弹弹的。然后就破掉,浓水流出来,气泡瘪下去,旧皮褪掉,粉红的肉慢慢生长。但是这里不会再恢复原状,它会留疤,永远不会消失,永远的都留在这里。”

我的手机响了起来,是柳天河打来的。她说证件要很久才能办下来,就先办婚礼,后面再领证,她要在家里和父母待几天,到时候一起回北京来。


而后她又三令五申地叮嘱我,吃完的外卖盒子要丢出去,屋里不要扔烟头,少喝酒,衣服不想洗的话就扔在洗衣机里,多回家待两天,和我爸多聊聊。


我应和着挂掉了电话,叶灯雨说:“你说世上的事情,是不是都是一种循环?”


我不解,她又说:“我的前男友是我在南京上学时候认识的,他在和我恋爱的时候,与我的一个好朋友暧昧不清。没想到时过境迁,我自己也变成了那个暧昧不清的人。”

我忽然想起小的时候,我爸妈还没有离婚的时候,偶尔的,当我爸去外地上货,我妈就会领着陈叔回到家里。她打发我去院子里玩,给我一块钱让我去买零食。


我没有真的出去玩,每次我都趴在门上,听着他们的所有动静。


七八岁的小学校园里,黄色笑话早已弥漫开来,他们以为我什么都不懂,因为他们七八岁的时候什么都不懂。


可是我懂,我知道这是出轨,萌动的好奇心,让我早早地就听过了他们的巫山云雨。


有的时候我贴着门听累了,就坐在地上,靠着屋门,顺着楼道的窗户看着天空。那是一个很小的通风窗,就像一个被禁锢的取景框一样。我的眼睛窥视着外面的世界,我的耳朵窃听着屋里的风吹草动。

可是有一天,我爸回来了,他看到我坐在门口,高声地问我:“你在这坐着干嘛?没带钥匙吗?快站起来,裤子弄脏了要辛苦你妈。”我爸的声音估计屋子里也听到了,马上没了动静。


我说,刚才在外面跑累了,我这会要出去玩。


说着话我就跑了,我玩呀,跳啊,我知道屋子里少不了一场恶战,我一直玩到天黑才回到家里。等我到家的时候,屋子里乱糟糟的,只有我爸躺在床上,抽着他的紫云。他问我:“你是不是负责给你妈通风报信的?”

我对叶灯雨说:“好像确实是一种循环。但历史是螺旋上升的,看起来很像,实际上也很不一样。”


叶灯雨说:“哪里会不一样呢?我的前男友与我分手后,也并没有办法和我的朋友在一起,因为我的朋友自杀了,这依然无法是一个圆满的结局。我们两个呢?”

我把叶灯雨揽在怀里躺下,钻进被窝里:“我不知道,但是我们是压抑的、是隐秘的,就像人窥视的快感一样。如果两人一见钟情一拍即合,那么热情很快就会消散掉的。只有这种带着枷锁的情绪,才会发酵,才会在黑暗里滋生,才会充沛饱满,才会是深刻动心的爱情。”


叶灯雨说:“那你怎么分辨得出这是情欲还是爱情呢?”

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只好对她说:“你是个聪明的女孩子,你自己是能分辨出来的。时候不早了,我们睡觉吧。”


3

家里的茶几上,摆着我爸泡的几瓶药酒。旁边还放着一个暖瓶盖,里面枝枝丫丫地堆满了烟头,已经溢出来老高。


我爸说:“这是我新养的盆栽,紫云珊瑚。”


我想笑但是笑不出来,只好勉强地哈哈两声,继续坐在沙发上玩手机。


我爸在侧边坐下,对我说:“你明天回趟保定吧,见见你妈,到时候和她一块回来。你们也一年多没见了,结婚的事,她肯定也想跟你聊聊。”


我说:“那陈叔过来吗?”


我爸说:“他过来干嘛,没必要的,大家都尴尬。”他看了看我,又说:“你那头发该剪剪了,那么老长,不精神。”


我说:“我想留长点过两天去理发店好好收拾收拾。”


我爸脸色一下子就变了,这么多年过去,他的脾气收敛了很多,但是还是一眼就能看出来。

“也不知道你是咋想的,我跟你说啊,当年我刚来北京的时候,在一挺大气的四合院,看见有个戴耳钉的卷毛男的,我跟在他后面看了半个钟头,就觉得奇怪,想看看他到底是干嘛的。

我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


每次我回到家里,感觉到最多的就是沉寂。我爸的每一句话,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


可如果随便换一个人来,谁都不会觉得他可怕,这只是一个严厉的父亲而已。


但我真的发自内心地感到恐惧,因为我看到过他拿着菜刀、双眼充血指着我妈的样子,我也经受过他一次又一次皮肉之苦的教育。

屋子里两人无言时候的尴尬、紧张,让我有点手足无措。


而能够把恐惧的情绪带向高潮的,就是他的每一次深呼吸。那个声音很清晰,从小到大,只要我坐在他的对面,等待着他的愤怒时,他都会这样喘上一口粗气,然后向我发问。


问题都是没有标准答案的,无论我承认或是不承认,他才是答案的制定者:打、咆哮以及那句“我都是为了你好”。

更要命的是,结婚的各种杂物在我的屋子里堆满了,我睡不得那里,要跟他挤在一张床上。


晚上,我和我爸躺在一起,我难以保持好与他的距离。我不想和他有任何的触碰,哪怕是隔着被子。但是床又真的太窄了,我几乎是挂在床沿,就像是命悬一线,万丈悬崖。


我爸说:“过两天,你把宿舍东西收拾收拾,搁到天河那,让她也归置一下,我去帮你们抬回来。你这再有几个月就毕业了,也不要住在宿舍了,结婚了搬到新房里去。”


我说:“你不用去了,我找几个同学帮帮忙,就给我弄回去了。”


一句话的时间,他就已经睡着了,哼哼地打起呼噜。这是男人步入中年的标志之一,鼾声接连不断。


我不知道每一个枕边人都是如何忍受的,这声音直往我脑子里钻,让我睡意全无。我开始极其厌恶这样的生活,每一次喘息都像是在妥协命运,心甘情愿地发胖、脱发,然后变成千篇一律的中年男子。

黑暗里我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逼仄的房子中,我躺在我爸和我妈中间,满耳朵都是我爸的鼾声和我妈的梦话。


我两个眼睛睁着,看着天花板,在想外星人和木乃伊会不会突然推门进来,把我的爸爸和妈妈绑架走,然后只剩下我一个人,我就可以自由自在地玩了。

我抱起枕头被子,走到客厅去,躺在沙发上,听不到了鼾声,可我依然睡不着。我翻来覆去的,手不小心甩在了茶几上,咣当一声,把我爸泡的药酒碰掉在地上。


我赶紧开灯起来看,我爸也走了出来,他慌得不行,看见药酒瓶底子裂了个口,殷红的液体正冒着泡往外渗。


我爸赶紧拿起来倒扣着搁在桌上:“你说你这不是找事吗?这也存不住了,我明儿得把它喝了。好好在屋里睡不行了非要跑出来,回屋去!”


我往沙发上一躺,用被子蒙住头,再也不与他说话了。我听到我爸骂骂咧咧地收拾了十几分钟,然后关上灯走了。

第二天起来,我爸说你回保定吧,在家里净给我惹麻烦,出去的时候把两袋垃圾扔下去。


我拎着垃圾来到楼下,把它们点着了搁在路边,头也不回地走了。


4

陈叔开着车,把我从车站接回了他家。


我妈准备了一桌子菜,桌上坐着四个人,我、我妈、陈叔、还有他们的儿子东东。

我妈的额头上,还留着被我爸用烟灰缸砸到的疤瘌。她从来不和我爸打,她只会跑,只会叫,每次我爸一动手,她就在并不大的屋子里躲来躲去。


连她走的时候,都一点消息没有,是过了很久我才听我大舅说,你妈不会回去了。

我妈一直在给我夹菜,陈叔就坐在旁边满脸堆笑地说着些有的没的话,你看,孩子长开了,和他爸多像。


我妈说:“你跟你爸还整天杠着呢?”


我点点头:“是,但是稍微好一点。”


陈叔在一旁搭茬:“你看你也这么大人了,马上就结婚了,你也有当父母的那天,你爸自己一个人,你得多体谅着他。”


我妈说:“小时候他打你,但其实也是为了你好,你以后会理解的,你会感谢他的。”

我就觉得脑子里嗡得一下子炸开了,我对我妈说:“那他打你也是为了你好吗?你感谢他吗?”


我妈愣住了,眼泪马上就流了出来。


我忽然感觉自己说错了话,手开始抖起来。


我把筷子放下,跟他们说:“你们吃吧,我回去了,结婚那天你自己过去吧,今天不好和我一起回去了。”


我使劲按捺着自己的情绪,走到门口的时候实在克制不住了,一拳打在墙上,狠狠地锤了上去。


东东吓哭了,我妈赶紧跑过来,看到了我在墙上锤出了四个血印子。


我妈也哭出声来了,屋子里哭哭啼啼地乱成一片,我轻轻地打开门,想轻轻地合上,不要再展示我的负面情绪了。


可是一阵大风吹过来,咣当一声,楼道里的电瓶车都开始叫了起来。

我靠着门,听到屋里争吵起来。


说的什么已经听不清楚了,但我抬起头,看到了一个与小时候差不多的通风窗。窗外再也看不到天空了,冬天的雾霾又厚又浓,把所有能畅想的空间都遮挡住了。


我的眼泪已经涌到了胸口,可就是流不出来,憋在那里无处释放。


这好像是条件反射,小时候我爸对我大吼大叫的时候,我都会流眼泪。


然后他就变得更加狰狞,教训我说男孩子不准哭。他会把皮带抽下来,或者用拖鞋,或者直接用手,打在我身上,打到我不哭为止。


他说,从小我爷爷就是这样教育他的,他现在变成了一个正直的人。

5

等我到天河家的时候,天刚刚擦黑。我爸告诉我说,陈叔开车把我妈送到了北京,他晚上开车过来接我。

叶灯雨接到我的电话,也早早在楼下等着我。


我们两个躺在床上,我问她:“你的那个朋友,为什么自杀了?”叶灯雨想了想,没有直接说,她把头靠在我的胸口,半天才告诉我:“她被人强奸了,与我前男友一起在外面的时候。我的前男友在旁边傻了,什么都没有做。”


我摸摸兜里,发现烟已经抽完了,我长舒了一口气说:“那如果······”


叶灯雨把我的嘴捂上,对我说:“睡吧,你休息吧,今天坐了那么长时间车肯定很累了。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你要先让自己好好活着。”

我一下子就哭了出来,眼泪再也止不住了,叶灯雨起身给我拿来抽纸,一张一张地递给我:“不要哭了,你的嗓子会哭坏的,过两天就要婚礼了,嗓子哭坏了说不出话来,打呼噜的声音也会越来越大的。”


我问她:“我睡觉打呼噜吗?”她点点头,笑了起来说:“一直都打,有时候会把我吵醒。”

此时间,我好想更明白了叶灯雨说的那种循环。


我爸在我身上种下的冤孽,可能一辈子都不可能再摆脱掉了。我不想成为他,可我的生活把我一步一步地逼向了他。


我好像看到了自己中年的样子,看到了自己不堪的婚姻生活,看到自己坐在床头,抽下皮带,面对着一个啼哭的孩子却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这好像才是生活与我的本来面目,我是父亲的一颗精子,肩负着继承他的使命来到世界。他是我爷爷的样子,我也会是他的样子。


可我并不想成为那样,月亮也从不发光,可是满天星斗都是他的孩子,却能自己发出光来。


如果我想走出去,想靠近太阳,可能要走上许多光年。

我对叶灯雨说:“我的生活太乱了,这所有的因果好像都是我一手导致的,我一直在逃避,可能到最后一刻都会逃避。但我想变得勇敢,想去面对一切,想变成不一样的人。”

叶灯雨说:“如果你觉得我能给你支持与动力,那就真的是再好不过了。”


6

屋里的门忽然有了动静,我吓得从床上坐起来直接走到门口,让叶灯雨赶紧钻进被子里。


刚站到那里,天河就把门打开了。“你回来怎么也不说一声?”我一身冷汗,浑身上下开始抖起来。天河笑了:“这不是Surprise嘛,怎么了,你哭了?”


我来不及擦眼泪,心里想的全都是如果她看到叶灯雨,我该怎么解释这一团乱麻。她看我堵在门口说:“先让我进去啊。”


我脑子反复地跳跃,我要告诉她,我不和她结婚了,我不想面对不堪的生活,我要开始新的自己。


但是我发现我根本做不到,我什么也说不出来,就像是在屋里团团转的母亲一样,什么也做不了。


我心一横说,我跑了算了。


7

我一下子冲出门去,头也不回地就往外跑。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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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430号研究员田也,我在惊人院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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