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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次看见我妈的尸体,我原谅了她



当生命走到终点,曾经刺痛彼此的种种伤害都成了过眼云烟。只有刻印在血液里的深沉爱意,永垂不朽。


1

徐玲死了。


徐玲是我妈。我今年24,我们互相折磨了10余年,今天她像个被砸烂了的西瓜,支离破碎地躺在了马路中央。


她是下夜班时被路中间横穿过来的一辆大货撞死的。夜深人静,只有路灯沉默地见证了这场突如其来的死亡。


我是早上七点被警察叫过去的,她被早起晨练的人看到,然后报了警。她人被撞得不成样子,破手机反而完好无损。警察根据她手机里最近联系人的第一位打了电话。


我接过那支现在可以被称作是遗物的手机,满是裂纹的屏幕仍顽强地亮着,苟延残喘地闪着光。


号码备注是我的大名,陈别。


我和徐玲的关系很差,差到每天争吵甚至对骂是家常便饭。她时常骂我是讨债的穷王八蛋,我则反击她更年期精神病迟早要被送去电击。


我们像两枝藤蔓,互相支撑又互相交缠,恨不得随时勒死对方。这几年我最大的愿望就是赶紧攒够钱搬出去,然而想法是坚定的,现实是滑稽的,还没等我吃今天的早饭,徐玲就死了。


警察将徐玲破碎的肢体捡了回来,勉强拼成了个人形。


胃酸烧得我犯恶心,堵在嗓子里又吐不出来。八月的末尾天气仍旧炎热,一位好心的女警给我拿了瓶水,告诉我徐玲的尸体最好尽快送去处理。


我拨了114的电话,问了离家最近的一个火葬场。人来得很快,就算是见惯尸体的工作人员也有点为难,说徐玲这样可能不会处理得太理想。我摇摇头,表示不太介意这个。


早上下着雾,周围的建筑和车辆都模模糊糊的。空气里还弥漫着不知道什么味的湿气,湿漉漉的地上到处都是尸体的骨肉残渣,藏在沥青的缝隙里,血迹在地上干涸成棕褐色的痕迹。


我觉得胃里更恶心了。


2

下午我拿到装着徐玲骨灰的盒子。人是一种多么傲慢自大又渺小的生物,皮肉和骨骼变成一撮白灰,一个小小的袋子就足够装得下。

我把盒子放在衣柜茶几上。屋子里和昨天徐玲上班前没有什么不同:鞋柜里摆着她的鞋子,水池里还有没来得及刷的碗筷,和昨天晾在阳台的衣服。


屋子里非常寂静,徐玲不在了给我最直观的感受就是,她的声音永远不会出现在我的耳朵里了。她就像是流走的水,或者是刚刚刮过去的风,忽然一下就没了踪影。


我并不想念徐玲,我只是不习惯她已经死去的这个事实。


晚上我草草做了饭吃掉,便爬上了床。


梦里没有徐玲。我在雾中行走,有巨大的电子屏幕悬浮在空中,上面的字我看不清楚,那块屏幕闪烁着,泛着机械的光。梦里的雾下得很浓,浓到我看不清周围事物的边缘。


电流声在空气中远远地响起,像电视机花屏的前兆。


我醒了。


家中依旧寂静无声,唯一的聒噪声源是那座老式的挂钟,指针滴答滴答,不知疲倦地走过一圈又一圈。


我忽然就想起一次例行争吵。理由是什么我已经忘了,那次徐玲指着我的鼻子,眼睛中带着恶意的笑,一字一顿地说你将来,注定没有朋友,没有人爱你,你孤独终老。


这句话像一个诅咒,无声地刻印在我生活中的每一个角落。


因为在她死后的一星期,诅咒真的生效了。


我的时间停止了。


3

一星期前我亲手将徐玲的骨灰拿回了家,今天我看到徐玲活生生地站在我面前,就像从来没有发生过那起车祸。


她手里提着牛奶,眼下的纹路和掉色的头发同以前没有任何区别。她见我呆站在原地,不耐烦地白了我一眼,自顾自换鞋进厨房去。


我的头皮发麻,手心瞬间布满了冷汗,我几乎是用最大的声音吼叫着你他妈的不是死了吗!你是什么东西?


厨房里的那个女人嗤笑一声,说我他妈恨不得你现在死了,你跳下去我现在就省了几十万。


徐玲回来了。


这个认知简直冲击着我大脑脆弱的思考能力,我冲进厨房抓住她的胳膊,是真实的,活人的触感。我像触电一般放开了那条胳膊,徐玲像看精神病一样看我,问我发什么疯,我一时什么都说不出来,险些咬断自己的舌头,跌跌撞撞冲出了家门。


外面阴着天,我跑进了不远处的广场里,一屁股坐在长椅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我从衣兜里摸出烟来,空气潮得很,我哆哆嗦嗦地把烟点着,焦苦的味道在我肺间徘徊一圈,吐出去后才觉得好了一些。


广场空旷寂静,不远处巨大的LED显示屏好像是坏了,一直显示着对话框的页面。


我抽完一支烟,才发现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T恤黏糊糊地贴着背。


我拿出手机,拨了家里的电话。铃声过后,电话通了。徐玲的声音在那边不耐烦地出现,我捏着电话,一时不知道说什么,迅速地挂了电话。


我还是选择回家看看。结果走到门口才发现没带钥匙,我只好敲门等着里面不知道是什么的“人”来开门。我们家门隔音并不好,人走路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我紧紧攥着手机,然后门吱呀一声开了。


徐玲的脸探了出来,见到是我,那双眉毛又不自觉地翘高了,露出她惯常的那副刻薄神情。


我讷讷地进屋,手机发出了电量不足的鸣叫,我看了一眼厨房里徐玲的身影,进了自己卧室。手机充电时逐渐变得烫手,我也没心思鼓捣它,衣服上浸满了汗正变得湿热,我索性脱了上衣,坐在床上发呆。老式的吸油烟机正费劲地发出轰鸣,即便如此也挡不住油烟气味在空气里肆无忌惮地狂奔。


我用力拍了一下脸,外面依旧阴着天,云层却并不肥厚。即使没有太阳,也仍然是让人烦闷的热。


晚饭时我味如嚼蜡,一边听徐玲唠唠叨叨地骂单位的那些人多么的势利眼以及自私自利,隔壁单元的夫妻拖了两年终于要去民政局离婚等等鸡毛蒜皮的事情。


这个夜晚就如以前10多年来每个夜晚一样,木然又喧嚣。


“你买两本书考个公务员吧。”徐玲说。我把饭艰难地咽下去,说我现在工作好好的考那个干什么。


“你懂个屁,那私企都是给人打工,你4、50岁谁还要你啊?”徐玲放下筷子瞪着眼睛说,“让你考个公务员事业编你不听,对象也不找,你干什么吃的!”


我不爱听她讲这些,以前还会和她争辩,现在也没心情,只闷头不做声。徐玲就像打了胜仗一样,尖着嗓子继续说,“你又没什么一技之长,大学读个文科,能有什么出息?让你考你就考得了,你那点工资——”


“你说两句得了,有完没完!”我听不下去了。徐玲嗓门又提高了一个度,几乎是尖叫着说我怎么了说的不对?戳你痛脚了?


“就你写那破玩意儿谁看?饿不死你!”


她骂骂咧咧地站起来,“连对象也没有,脾气又臭,谁和你过?反正我是和你过不到一块去。我看你将来活该就是孤老到死的命!”


“说不定咱俩谁先没呢!”


我咬着牙挤出一句话,感觉脑门上的青筋都要炸开一样突突地跳。


徐玲冷笑一声:“我上夜班去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夜班。


“等——”


徐玲已经出了门。我忽然觉得十分惶恐,在原地焦躁地走了两圈,最后一屁股又坐了下来。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下起了雾,路灯变成微小的光点,在黑夜中散发着幽静的光。


屋子里又恢复了寂静。


我又梦到了那块巨大的电子屏幕,它悬浮在空中,屏幕闪烁着,停留在模糊的页面,电流声滋啦滋啦地响,像是一个对话是否要继续进行的选项。


我从梦中惊醒。


我的电话铃声是手机自带的,正凄厉地鸣叫着,我抓起电话,按了接听,电话那边的声音有些耳熟,而内容让我愣在原地。


徐玲死了。


死因是夜里值班时,有老化的电路裸露在外,高压电直接打下来,人一下子就没了。


我挂了手机,随便套了件衣服就匆忙赶去了现场。白布裹出一个人形的轮廓,露在外面是焦黑的皮肤,警察劝我节哀尽早办后事,我站在忙碌的现场,像停留在一个真空的领域,呼吸都觉得困难。


4

这是我第二次见到她的尸体。


警车的灯闪着红色的光,像盛满血液的搅拌机。我站得腿脚麻木,却控制不了自己走动,好像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乌鸦嘶叫着在头顶飞过,停在电线杆上,不详又阴森地盯着下方。


好心的女警察替我给殡仪馆打了电话。像那个潮湿的下午一样,我再次拿到了徐玲的骨灰,小小的一袋,标着她的名字。


我没有搭车,木然地沿着马路往回走,人声在我耳边蒸发成沉默的泡沫。走到家时天已经黑了,我精疲力竭地坐在地上,楼道中有阴凉的风吹过,穿透我汗湿的衣服。


徐玲的死亡和离奇的复活就像是一场荒诞的默片,荒诞到重复上演又永远无法谢幕。


我捧着那袋轻飘飘的粉末,深深地埋下头去,我哭不出来,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在体内狂乱地冲撞着。那一夜我没有做梦,早上醒得很早,头又有些痛。我站在卫生间里看镜子中的脸,满是胡茬又苍白憔悴。热水从头上浇下来时我也没有感到温暖,只是沉浸在一种虚幻的恐慌中。


我不知道这到底是梦还是什么,我只知道自己没有出路,像迷失在偌大沙漠中的旅人,漫无目的。


我草草吃了早饭,上班去了。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几天总是雾天,手机每天都提示大雾黄色预警。我出来得早,街上几乎没几个行人,我走在寂静的雾里,空气中裹挟着浓厚的水汽。偶尔有汽车鸣笛的声音远远地传过来,又很快消失了。


5

我的生活正恢复着平静。


然而在徐玲死后的第六天,我接到了她的电话。


她的号码我没有注销,依旧存放在那个破旧的手机里,也许是种变相的自欺欺人,但是当她的号码再次从我手机的显示屏上跳出来的时候,我还是受到了惊吓。


那个铃声像催命的魔咒,手机因为来电在我手中震动,我恍然间甚至觉得自己握住的是一颗活生生跳动着的心脏。


我按下了接听。


“陈别,你回来的时候记得买几袋牛奶听见没,买市场东边那家的,别买什么超市袋装的啊!”


那边人的语速又快又急,声音有些空旷,像是正在上楼的样子。我含糊地应了两句,那边就挂了电话。中午的办公室闷热得很,手机上布满了我掌心的汗。


晚上我有加班,公交上没有点灯,人都拥挤地站在一起。而市场早就散了,我只好买了超市袋装的牛奶回去。


我再次见到了徐玲。她正在打电话,我站在门口满头是汗,手里提着牛奶,木愣的样子看起来十分滑稽。


“不是告诉你买市场东边那家的吗?”


“······我加班,市场散了。”


“就你那破公司还忙到加班?”徐玲轻蔑地瞟了我一眼,“饭在锅里呢啊,整天我就负责给你做饭,人做保姆还给钱呢。”


我无心和她争吵,只把牛奶扔在桌上转身去了卫生间,汗黏在身上的滋味实在不舒服。


今天没有太阳,水也不怎么热。我草草冲了澡出来,徐玲正在穿衣服,看起来是去夜班了。


“你今天夜班啊?”


徐玲正在穿鞋,头也没抬。


“不能换个班吗?”


“谁和我换班?”徐玲嗤笑,“夜班还有加班费呢,你那点工资养活自己吧就。”


我话堵在嗓子里,只能看着她像往常那样出了门。我抓起毛巾胡乱地擦干了头发,套上衣服追了出去。徐玲一般都是骑电动出门,我跑出楼道时已经看不到人了。


夜里我做了梦。梦中有电流的声音,滋啦滋啦地,穿插在大脑深处。


窗外寂静极了,连蝉鸣都消失了。


6

我从漫长的梦中醒来,外面天已经亮了,但仍没有太阳,也不下雨。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到了床底,我费劲地把它掏出来时,铃声响了。徐玲的名字在屏幕上跳动,我盯着手机,忽然心慌极了。

电话通了。


“陈别啊,你妈在三医院呢,你来一趟吧——”


我来不及听对面还说了什么,抓起手机就狂奔出去。街上车不多,我等了好一会儿才叫到一辆出租,下了车我疯狂地往医院里冲,即使是清凉的早晨也出了一身大汗。


当我见到徐玲时,我后背上的汗彻底凉了。


这是我第三次见到她的尸体。


“你妈······脑溢血,当时直接就,就去了。”给我打电话的是她一起值班的同事,那个可怜的女人吓得不轻,脸到现在还白着。


我掀开那块布时竟然诡异地觉得她这次死得还算体面。


7

这已经成了一个死循环,我被困在这个错乱的时间中,无望地见证着徐玲的每一次死亡,又重复看到她活生生地站在我眼前,然后再次以不同的方式死去。


窗外不知何时,麻雀和乌鸦都消失了,路上人影稀疏,而死寂越来越重。


第六次死亡时,徐玲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摔在地上,口鼻冒着血,干涸在她脸上。周围看不清面貌的人围堵成圆圈,没有人讲话。


我站在她面前,她的眼睛没有闭上,像很多个从前那样,直勾勾地瞪着我。


空气中下着雾,白茫茫的,我在雾中狂乱地奔跑,就像一只奔跑在莫比乌斯环上的老鼠,永远看不到头,疲于奔命地迷失在无尽的路途中。


汽车和行人的声音都变得模糊而遥远,如同溺水的人沉在海底,所有的一切都变得缥缈极了。


我停下来,腿像灌了铅,那种无能为力的痛苦击打着我的心脏,在我身体里狂暴地四处冲撞,四周彻底寂静下来了,而我听到了熟悉的电流声,滋啦滋啦地,远远地从天际传过来。


巨大的屏幕,曾数次出现在我的梦里,它悬浮在空中,空气中的雾越来越浓,只有那行字是清晰的,闪烁着冷冷的光。


“程序修复完毕,是否继续运行?”


鬼使神差地,我颤抖着说了一声否。


那块屏幕开始在我眼前分离崩析,无声无息地分解成了散落在空中的色块。彩色的,旋转着的色块围绕着我,每一块色块上都是我的样子:我第一次骑车、我参加运动会的长跑、我的高考、我大学时演出的节目······很多很多。


色块变成了一块块小屏幕,每一块屏幕上,都是我的脸。


空中出现了巨大的漩涡,无尽的黑色卷着我向上。屏幕中的脸开始变得模糊,我努力想要去看清,它们越来越难以辨认,那股吸力越来越大,我甚至感觉自己要被凛冽的风给刮碎了。


就像那场车祸——


那场······谁的车祸?


手机铃声越来越响,我还在上升,那股风压得我的手臂几乎抬不起来。


电话接通的那一瞬间,女人的哭声夹杂着含混不清的话语。


那是徐玲的声音,徐玲在哭,在叫喊着我的名字,她喊陈别啊——陈别!


陈别!你醒醒啊!你看看我!你看看妈——!


她的声音越大,那风越凛冽地刮,我的耳朵里不知何时填满了绵长的鸣笛声,那样刺耳,让我几乎听不清徐玲在说什么。


徐玲还在哭,我只能紧紧攥着手机。我几乎要被那鸣笛声刺破耳膜,徐玲的声音越来越模糊,我用尽最后的力气,想要将手举到耳边。那是种奇怪的直觉,那块屏幕消失开始,从我再次听到徐玲鲜活的声音开始——


“妈······”


鸣笛声消失了,手机里徐玲的声音也消失了,空气中又恢复了寂静,我像是被泡在温暖的水里,风包裹着我,逐渐地向上,向上。


像有谁用力拉了我一把,那股劲道大到像是把我整个人都抛了起来。


我费力地睁开眼睛,眼前是一片白,而我只觉得浑身痛得不可思议。


“陈别······?陈别!”


徐玲哭叫着,按下了床边红色的呼救铃。


我看到她满脸鼻涕满脸泪,抓住我的手。


8

医生很快赶了过来,仔细地打量着我。


“恭喜你,陈先生。”那位医生在病历写了几笔,“你整整昏迷了一周,如果再这样下去,很大可能就会成为植物人了。”


徐玲紧紧抓着我的手,把脸埋在手里。我很少见过她这个样子,头发蓬乱,眼圈通红,憔悴得不像样子。


她在我印象中,总是尖着嗓子嘲讽着我的平庸,似乎对生活和世界都有着莫大的不满。


我们经常争吵,甚至气急了对骂,我小的时候也没少挨打,直到现在徐玲也会象征性地揍我两下。


我和徐玲就像两根长满尖刺的藤蔓,彼此缠绕着,互相伤害。


但是我们都活着。


我觉得很累,但是又强忍着不想闭眼睛。徐玲的头发已经很久没有染过了,病房中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并不好闻,我却用力地呼吸着,即使那让我觉得胸口疼痛。


9

半个月后,徐玲推着我的轮椅在广场上散步,医生说我现在可以着手复健了。


那天天气很好,广场上的LED屏幕播放着新闻,三三两两的人不时驻足观看。徐玲碰到了熟人,站到一边去闲聊,而我坐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屏幕上主持人的脸,一切都是那样平常,日复一日。


我想起那段古怪恐怖的经历,是梦非梦,我自己也说不清楚了。空气中湿冷的水汽让我觉得很是舒适,于是深呼吸了几下。


面前的屏幕画面突然变成了电脑的桌面样式,熟悉的对话框又跳了出来。然而鼠标声很快响起,对话框消失,屏幕再次恢复成了新闻画面。


而这次我的手机没有再响了。


-END-


作者|韦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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