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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导死后,他们开了场庆祝宴会



惊日有罪系列 02. 三百孤儿与高尚的人渣

最后,道德楷模死在乱棍之下。


1

冬天的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几乎能划出一道口子。


龙苑盛景别墅小区里一派冷清,只有保安小陈还在恪尽职守地巡逻,其他保安早就躲进休息室围着烤火器取暖。


屋子里很暖,窗子上结了一层霜,烤火器上的火腿肠和红薯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所以我说,小陈就是个傻子。”年长一点的保安把红薯翻了个面儿,往窗外看了一眼。


焦酥的火腿肠发出“啪”的一声响,炸出一缕令人垂涎的香。老保安从马扎上站起身,正了正大檐帽:“你们先吃着,留点给小陈,我去换他。”


老保安拉开门,一股刺骨的寒风钻进了休息室,其他人打着激灵囔囔:“快关门,快关门!”


老保安露出一嘴黄牙,嘿嘿一笑,钻进了冷风里。


此时小陈正巡逻到一幢别墅前,忽然被个匆匆离开的男人撞了个趔趄。那人是个生面孔,一脸慌张,正打算落荒而逃,就被小陈一把薅住了脖领。他抡起手臂挣脱,一溜烟便逃得不见了踪影。


只留下地上一根沾满鲜血的铁棍。


小陈被甩倒在地,大脑一片空白。


这一瞬间,他看到了别墅门前的台阶上殷红的血液,正从门缝里缓缓流淌出来。


老保安见状,也不顾去追那个疯子似的人,赶忙来到小陈身边:“小陈,你怎么样?”


小陈指着别墅的大门,颤抖着声线,道:“叔,报警吧,可能死人了!”


2

“什么案子?”


“还不知道,是你同行报的案。”殷司手肘搭着车门,支起胳膊撑着脑袋,斜眼瞟向坐在副驾驶上的人,“盖爷,你学学人家在岗在位的责任心,能不能别跟着我了?回惊人院吧,那需要你。”


盖爷打开车窗,让冷风一股脑儿灌进警车里:“保安和保安也有不同,我现在有更艰巨的任务。”


“啥?渗透到警方内部?”殷司讽刺他。


盖爷抿着唇,没有回答。


警车停在小区门口,殷司下了车,老保安向这边小跑过来。


盖爷也下了车,他看向殷司,问:“你什么时候去惊人院?”


“以后再说,让我先办案。”殷司挥手打断,看向老保安,“物业在哪儿,备用钥匙取来了吗?”


老保安点头,发愣地看着殷司身后的马路上,一辆辆警车呼啸而至。


进入别墅,内部装饰得富丽堂皇,一看这户人家境就不简单。


法医向殷司汇报初检结论:“死者死亡时间大概是在3个小时前,死因为钝器连续击伤致死,凶器为一根铁棍。”


痕检补充道:“上面没有发现凶手留下的指纹······”


目击证人小陈受伤昏迷,被送进惠仁私立医院治疗,现场只剩下老保安亦步亦趋地跟着殷司,期望能提供上什么线索。


老保安说:“袭击小陈那人的背影,跑步姿势左摇右晃的,不像是正常人。”


殷司再一追问,发现还有更离谱的。


老保安说:“这死者不是小区的住户。”


殷司看了死者一眼。死者面部着地,只穿着一条短裤,浑身上下布满了被钝器击打的伤痕。现场被凶手清理得干干净净,只有血迹从客厅一路延伸到门口。


“虐杀。”殷司意味深长地总结,“究竟什么深仇大恨才能让凶手将他虐杀致死?”


痕检摇了摇头,道:“副局,问题有些严重,你知道死者是谁吗?”


“谁?”


3

死者的身份令警方震惊。


临安市福利院院长——齐金鹏。


齐金鹏把自己的一生都奉献给了儿童福利事业,为此他的前妻杨芳和他离了婚,并带走了他唯一的女儿杨晓茹。他的舍己为公不仅为他赢得了社会各界的尊重,更让人们在这个薄凉的时代看到了人性的光辉。


他曾被媒体大肆宣传,被称颂为时代的楷模。


但他忽然横死,如同一座丰碑坍塌,引起了社会各界一片哗然。


警方感受到了从四面八方涌来的压力,这件案子成了一颗烫手山芋,处理不好的话,单单市民的口水都能把警局淹没。


殷司肩上的担子已经压得他透不过气。在他的办公桌上压着一张纸,上面记录着第三医院出逃患者的名单。


孙成、姚如礼、范正祥、齐新钊、张伟乔、高晗······


其中,范正祥的名字已经用记号笔勾掉,代表他已被捕。


在名单的最后,殷司用红笔加粗标注了一个名字——夏特克。


这一次,会不会又出现名单中的某个人?


初见杨芳时,她刚刚从美容院回家。也许是因为刚做过皮肤护理,杨芳整个人容光焕发,完全看不出已年近五十。


殷司表明身份,杨芳客气地将殷司让进屋。


说明来意,杨芳先是感到惊讶,随后轰然大哭起来。


夫妻一场,听闻前夫的死讯,杨芳难免情绪激动,殷司能理解,但他不知如何安抚,只能等她平复心情再继续询问。


殷司在客厅里踱步,看见电视柜上摆放着一张杨芳与少女合影的照片。


这时杨芳已经平静下来,用手帕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声音嘶哑地说:“那是我女儿杨晓茹。”


“她现在在哪?”


“我和她爸离婚以后,她就出国留学了,现在还在国外。”


殷司点头:“你和齐金鹏多久没联系了?”


“离婚以后,我和他就断了联系。算起来已经有十年了。”


殷司沉思片刻,道:“关于她父亲的消息,先不要告诉她,一个女孩孤身在外,听到这样的消息,很容易承受不住。”


杨芳感激地向殷司说了声“谢谢”,又起身抓住殷司的手,哽咽道:“警察同志,您一定要抓到凶手,齐金鹏是个好人,他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我明白。”


4

临安市的福利院建在城郊,两栋高大的建筑涂着淡粉色的涂料,充满温馨的感觉。


院长的死讯似乎还没有传回来,孩子们在院子里打打闹闹,员工则围坐在一起聊着家常,一派其乐融融。


殷司的出现令人们诧异。


同样诧异的还有殷司,他很难想象,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齐金鹏怎么会和人结下仇怨。


当殷司说明了来意,员工们的表情复杂,阴霾笼罩在所有人的头顶,有的人沉痛地低下了头;有的人抽闷烟一言不发地离开。


问及齐金鹏是否曾与人发生过冲突,员工们纷纷否定。财务是最先从院长逝世的噩耗中镇定下来的,他说:“五十多岁的人,早没了年轻人的莽撞,哪儿会和人起冲突。”


殷司仰起头,仰视两栋楼间几净的窗户。


此时正值中午,阳光刺眼,玻璃窗投下的光影撒在院子里,在灰色的水泥地面上留下一个个矩形光斑。一位员工带着孩子们在光斑上跳来跳去,许是听见了殷司刚才的话,他顿了顿,招呼着孩子们回楼了。


就在殷司提议去齐金鹏的办公室看看时,楼门中忽然闪出一个瘦小的身影,远远地朝着殷司吐了口口水,但他很快被那位员工抱进了楼里。


在员工的身影消失在阴暗的楼门中前,他回过头深深地看了殷司一眼。


其他员工们急忙解释:“那孩子患有智力障碍,小时候被爸妈扔在福利院门口,是院长把他抱回来养大的,他见生人就会这样,不要介意。”


殷司不以为意,为了缓解尴尬,财务带着他上了另一栋楼。


拾阶而上,顶楼最里面就是齐金鹏的办公室。


财务说:“警察同志,您进去吧,我在外面等您。”


殷司没拒绝,也没合上门,让财务能够在外面看到他的行动。


办公室的陈设简朴。在办公桌的抽屉里,躺着一个鼓鼓的信封,里面是一沓景点门票和外出用餐的发票。


门外的财务似乎无心监视殷司的举动,倚着门框,脚尖抵在大理石地板的边逢儿出神。


趁着这个当口儿,殷司抽几张近日的票据塞进袖管里。


他要查清齐金鹏近日都在和什么人接触。


随后两人一同下了楼。


“今天出任务,带的现金不多。”殷司拿出身上所有的钞票塞给财务,“这些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财务受宠若惊地定在楼梯上站住不动。殷司难得露出笑容:“拿这钱给孩子们改善改善伙食,天冷了,吃几顿肉总够了。”


财务推辞不过,接了钱,连连道谢。


离开福利院的时候,院子里空无一人。在这清冷的季节里,空荡荡的院子显得格外寂寥。


回到警局,殷司把票据交给技侦人员,化验的结果对比警方指纹库,用餐发票上有齐金鹏的指纹,而景点门票上,却多了杨芳和其女儿的指纹。


杨芳说她和齐金鹏没有联系。


她的女儿还在国外留学。


可就在前不久,他们一家三口还一起出游。这本没什么好隐瞒的,除非杨芳心里有鬼。


杨芳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齐金鹏又为什么会莫名其妙死在别人的别墅里?他和别墅主人是什么关系?


烟灰缸里已经积了满满的烟蒂,办公室烟雾重重,但殷司的思路却好像陷入了迷宫,苦苦寻不到出口。


奔走了一天,还没吃上饭,中午警局订了盒饭,警员给殷司送饭时,一同送进来的还有一个证物袋。


殷司扒拉了两口饭,目光停留在证物袋里一张名片大小的卡片上。


警员解释:“副局,这张卡片压在死者身子下面,看不出与案子有什么关联,但我又觉得它的出现有些突兀。”


殷司拾起证物袋端详,血迹斑斑的卡片上,一面白色,一面被涂满黑色的墨汁,这种墨汁很容易买到,查它的来源无异于大海捞针。


又是这张卡片,案子果然与夏特克有关。


可要确定凶手是否是第三医院被挟持的患者,还要靠目击人的口供。


殷司想到了什么,说:“我们见到的保安说是他同事让报的警,现在那个人呢?”


“在惠仁私立医院接受治疗,大冬天摔了一跤磕到头,现在还在昏迷。局长,要不我派车······”


“不用了,”殷司拿起搭在椅背的外套,“我要先去趟小区物业。”


5

重回小区。


物业经理很愿意配合警方调查,毕竟人死在他的地盘上,不处理好,他没法和其他业主交代。


殷司只问了一个问题:“死者所在的别墅业主是谁?”


物业经理说:“是一华裔女子,名叫Selena·Yang。”


“华裔女子?有照片吗?”


“有,您等等,我们登记了。”


看到业主的照片,殷司冷笑,要来她的联系电话,望着这栋豪华的别墅,迟疑了几秒,先拨通了杨芳的电话:“杨女士,有一个问题要请教您,请问您认识Selena·Yang吗?”


殷司仔细聆听电话对面的声音,在短暂的停顿后,杨芳矢口否认:“不认识。”


区区几秒的犹豫,殷司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他接着拨打Selena·Yang的电话,女孩的声音清脆,听来让人有种如沐春风的清爽感。


殷司没时间循序渐进,直接下了一记猛药:“Selena·Yang,齐金鹏死在了您家里,如果您现在在国内,请立刻赶回来协助警方调查。”


说完,殷司挂了电话。


之后,殷司命令警员对Selena·Yang的别墅进行24小时蹲守,如果她回来了,杨芳的谎言不攻自破。


虽然联系上了业主,但案子仍旧没有眉目。殷司开着车漫无目的地游荡在街头。


自从夏特克劫持了第三医院的患者以来,他就没好好休息过。抓不到夏特克,心中的大石迟迟无法落下。


日暮西斜,天色渐晚,鬼使神差地,殷司竟驶到了福利院门前。


他回忆起初到福利院时,那名朝着自己吐口水的孩子和冷漠的年轻员工。


此刻,福利院高大的楼房渐入黑暗之中,唯有那顶楼某个房间亮着的灯光,在漆黑的夜里分外扎眼。


从窗口看,屋子里人影交错。


在院子外踟躇了很久,殷司翻过高高的院墙,纵身跃进院内。


他站在墙角,黑暗成了他最好的伪装。不一会儿,楼内走出了一个人,是那位年轻的员工,坐在楼前的台阶上不知在想什么。


殷司沿着墙边挪过去,在接近员工时突然腿上发力,窜了出去,未等员工反应过来,殷司右手往他肩上一搭,扣住他的关节,左手反拧住他的手腕,将他死死推向楼前的立柱。


那名员工起先还有意识挣扎,见是殷司,便放弃了抵抗。


但他的嘴角扬起了不屑的笑。


“警察?你是好人吗?”


殷司被他问得一愣,手上不觉加了几分力气。


“在罪犯眼里,我不是。”


员工怪笑一声:“那我能相信你吗?”


“你首先得让我相信你。”


员工莫名地松了口气:“你先放开我,我带你去看些东西。”


几分钟后,员工领着殷司来到了孩子们的宿舍。


屋子里安安静静,只有均匀的呼吸声,和偶尔轻微的咳嗽声。


殷司站在一个孩子面前,久久不能平复情绪。


这是中午向他吐口水的那个男孩,他的脸上满是淤青,细细的胳膊用三角巾吊着。


男孩睡得不安稳,瘦小的身体不时抽搐,眉宇间带着重重的恐惧。


“这孩子,我中午见到他时还好好的,怎么会······”


“警察,你以为孩子小就什么都不懂吗?你来时说院长被杀的消息,每个人都听到了,这孩子以为你要为一个混蛋洗刷冤情,才会对你不敬。而那群人又怕孩子以后说出什么不该说的,所以打了他。”


员工坐在宿舍的空床上仰视殷司。殷司也坐了过去,这是一种姿态,表明殷司与员工现在正平等地谈话。


“混蛋?你是说齐金鹏?”


员工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道:“不,是每个人。”


这件事说来话长,之后的交流,几乎都是员工一个人自说自话。


殷司安静地做了回聆听者。


“福利院成立之初,生活条件极差,又没有什么······油水可捞。齐金鹏对自己被任命为院长心怀不满,总觉得是有人暗中给自己使绊子,才被流放到这么个破地方。因此他变得暴躁,时不时会把气撒在孩子们身上,反正没有人关注他们······打伤了往医院一送,治好了接回来了事,神不知鬼不觉。”


“但是在整个社会的带动下,越来越多的人把资助孤儿和残障儿童当成一件功德无量的善事,大量资金不断涌入福利院,过怕了清苦日子的齐金鹏终于感到了上天的眷顾,他开始和其他人打起了经费的主意中饱私囊。”


“为避免有一天东窗事发,齐金鹏和杨芳离了婚,他的那一份赃款则全部打到他女儿的银行账户上。但实际上,齐金鹏和杨芳依然保持着夫妻关系。”


听到这样的消息,殷司怒不可遏,缓缓攥紧了拳头。


这就是人们交口称赞的楷模?


“贪污,就没有你的份?”


员工一愣,苦笑道:“警察,你怀疑我?”


殷司站了起来,透过窗子看向隔壁楼顶房间依旧亮着灯。


“胡差离开以后,我谁都不相信。”


胡差是谁,员工并不关心,他缓缓吐出一句话:“我以前也是这里的孤儿,我懂孩子们的苦,更看破了他们的伎俩,他们不相信我。”


“那你为什么不离开?”


“我要是走了,这个福利院就没有人关心这群孩子了。”


殷司回过身,看着员工:“你愿不愿意做污点证人?”


员工斩钉截铁地拒绝了殷司:“我不愿意。”


半晌,他接着道:“我承认我软弱,但我不能让人知道是我告的密,我需要这份工作养家。”


殷司理解他的苦楚,拍拍他的肩膀:“人活着,总会有不得已的时候。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剩下的,交给我。”


正欲离开,员工忽然叫住殷司,补充道:“现在他们在隔壁楼喝酒。我知道财务那有一本账能证明他们贪污,但是财务是个硬骨头······”


殷司噗嗤笑出了声,他扬了扬拳头:“硬骨头?你信不信我能把他打成骨粉?”


员工被噎住,他看着眼前这家伙,真不像是个正经警察。


6

另一栋楼顶的房间反锁着,员工把殷司带到房间外。


殷司半蹲下来,从手腕上的求生手链里抽出一根铁丝,撬开了门。


齐金鹏的死从某种意义上掩护了与他同流合污的人,如果有一天东窗事发,他们大可将所有罪责一股脑推到齐金鹏身上——谁让他是院长呢?


所以听说齐金鹏死了,众人觉得今后的日子定然高枕无忧,不赶紧饮酒庆祝都对不起自己多年来的担惊受怕。


殷司小心翼翼推开门,眼前的景象令他大吃一惊。


好家伙,一个个喝得酩酊大醉,横七竖八地睡在地上、桌子上。


从桌子底下找出财务,殷司二话不说,拎起他扛在肩上,扭头就走。


将财务扔进车里,殷司扭头对员工道:“小伙子,你回去吧。有些场面还是不见为好,以免破坏我在你心目中的光辉形象。”


员工咂舌,暗想,快拉倒吧,半夜三更溜墙头儿,一肘子把我怼到立柱上,正经人谁能干出这事来?


走之前,殷司似乎是想起什么,又叫住他,问:“你有没有想过杀了齐金鹏?”


员工低垂着头,许久才道:“想过,二十年前他打我的时候,我恨不能活剐了他。”


“有没有可能,杀他的人是曾经住在福利院的孩子?”


员工眼中闪烁着难以置信。


殷司笑了:“帮个忙,我毕竟是警察,调查的是齐金鹏被杀的案子,查来查去反倒查出来齐金鹏的龌龊事,我没法跟局里交差。你把历年被齐院长打伤送去治疗的孩子的记录找给我,我看看是哪个倒霉孩子时隔多年想不通才回来报仇的。”


这对于福利院的员工来说并不难,不一会儿他就返回自己的办公室,抱出来一个大纸箱子。


整理资料是个吃力不讨好的事,除了他没人干。


把箱子塞进后备箱,殷司道了声谢,带着醉醺醺的财务扬长而去。


车子开出去很远,那名员工还站在福利院门口目送着。


殷司看着后视镜,忽然一拍方向盘:“靠,忘了问他叫什么。”


把资料交回警局,殷司命令值班的警员连夜找出诊断记录中受伤最严重的孩子,明天一早就要。


另外,想办法调查杨芳母女的银行卡资金流动。


殷司则去联系盖爷,帮忙找朋友通融一下——早听说临安市动物园里养着几只野性难驯的狼,他想去开开眼。


盖爷办妥后,只交代殷司一句:“别胡来。”


车开到动物园,在园内一棵光秃秃的大树前停下,同样光秃秃的还有被殷司扒了个精光的财务。


他将财务绑在树上,拧开一瓶水,从他头顶浇下。财务一下从酒劲中清醒过来。


殷司坐在车前盖上,慢吞吞道:“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殷司,临安市市局副局长,特地请您来聊聊。”


财务打了一串激灵,认出了殷司,陪着笑脸:“殷局长,别闹了,这是哪儿?”


“动物园,放心,门票免费。”


财务环视四周,黑暗中,不时能听到狼嚎声,而且似乎声音正在渐渐逼近。


天很冷,财务身上薄薄的一层水已经结成了冰。他语气发颤:“您是什么意思啊?”


“我想借你的账本用用。”殷司说着,又拧开一瓶水,浇在他身上。


财务心里咯噔一下,目光闪烁起来。殷司捕捉到这稍纵即逝的一幕:“看起来,你知道我想要的是哪一本,接下来就不需要我再浪费口舌了吧?”


四散的狼群正向财务缓缓聚拢,殷司跳下前盖,打开车门坐了进去,把大灯打开照着财务。


划下车窗,殷司探出头:“朋友,这些狼野性十足,一天没进食了,祝你好运。”


群狼呲出獠牙,伸出猩红的舌头舔舐着财务裸露的皮肤。


深邃的夜空中,财务凄厉的惨叫响彻九天······


两小时后,财务躺在车的后排座上瑟瑟发抖。他还没从巨大的恐惧中恢复过来,而殷司手中已经拿着从财务家中取回来的账本。


他心中暗骂盖爷,就知道他不会这么好心,居然把狼换成阿拉斯加!自己又不会真让狼吃了他。


时间已近黎明,东方天际露出鱼肚白。


警局打来电话:“外诊记录筛查工作已经完成,不过由于时隔久远,现在孩子们都已经长大成人。幸运的是,曾经因为‘意外’受伤的儿童中最严重的三个,目前都在临安市。”


不多时,三张证件照发到了殷司的手机上。


其中有一个人正中殷司的猜测,第三医院出逃的患者,孙成。


已经可以认定他有最大的嫌疑,但尚需小陈做最后的指认。


还有,蹲守龙苑盛景别墅区的警员发现了杨晓茹,她确实有案发现场别墅的钥匙,已经能够确定她就是Selena·Yang。


“啪”,账本被合上,殷司回头看向财务,笑道:“感谢您的配合,我要回局里,刚好顺道,一起?”


7

殷司本意是把财务扔在警局,再驱车去医院询问小陈,但Selena·Yang已被带到审讯室接受调查。


赶到审讯室,她已经过一轮审问,但拒不承认,也无法说明银行账户巨额的资金来源。


殷司已经掌握足够的证据,齐金鹏在任职期间以权谋私,汇入Selena·Yang账户的资金与财务提供的账本上记录的齐金鹏所获赃款数目吻合。


耐不住铁证如山,Selena·Yang瞪视着殷司,却也只能道出始末。


在这一关口,局长武云森忽然将殷司叫进办公室。门被咔嚓一声反锁,紧接着,办公室里传出激烈的争吵,闻声的警员纷纷驻足,侧耳倾听。


他们这位殷司副局长,早年当过卧底,沾染了许多不良的风气,虽然为人正派,但脾气火爆,在争执中不肯退让也是尽人皆知。


不知武局长说了些什么,过了一会儿,殷司把门一摔,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一摔,似乎整座大楼都在颤颤巍巍地晃动着,围观的警员面面相觑。


后来才得知,殷司副局长手伸得太长,居然查到齐金鹏的犯罪记录。他是临安市的楷模,他的罪行一旦公之于众,不仅会在社会上造成不良影响,更会让民众质疑有关部门的判断力,从而失去公信力。


上面给局里施加压力,几欲将此事遮掩,低调处理。


殷司断然拒绝,和武云森闹了个不欢而散。


然而这一消息不胫而走,警员们开始对某些人颇有微词。


殷司离开警局后,独自踏入了临安市惠仁医院。


好巧不巧,惠仁医院的院长付道生也是出身于福利院,曾经遭受过齐金鹏的虐待。好在他没有因此仇视社会误入歧途,经过多年打拼又受人资助,创办了这所私立医院,济世救人。


付院长陪同殷司来到小陈的病房,小陈刚刚从昏迷中醒来,但神志清醒,思路明晰。殷司给他看了三个人的照片,小陈激动地指着第三张照片叫道:“就是他!是他撞到了我,然后神色慌张地从别墅门口跑掉!”


殷司松了口气,但脸色依旧阴郁。


付道生开玩笑道:“你也真行,被人撞一下就昏迷了一整天,要是你早点醒过来,案子早结了。”


小陈也跟着笑。


殷司的脸色这才有了缓和。


8

孙成被捕完全可以说是歪打正着。


殷司在去福利院的路上碰到了徘徊在街头的孙成,顺道就抓他上了车。


一进审讯室,孙成就杀猪似的鬼叫。法医为他做了鉴定,他患有严重的精神障碍,不具备刑事责任能力。


殷司审问他是如何从夏特克的手中逃脱的、夏特克的相貌特征、他是如何作案杀了齐金鹏的,他都一问三不知,无奈只得扭送至医疗机构执行强制医疗。


一起凶杀案就这样荒唐地宣告完结。


齐金鹏的葬礼这天下了小雪,社会各阶层都有人来参加道别。


唯有殷司拒绝向遗体鞠躬致意,他笔挺地站在一众弯腰鞠躬的黑色西装革履的人群中,如同站在汪洋一片的泥沼之间。


福利院的员工也带着孩子前来悼念,那个向殷司吐口水的孩子拉了拉殷司的衣角,殷司蹲下来,解开衣扣,把孩子裹在怀里。


小孩伸出小手,手心里是一张皱皱巴巴的卡片。


卡片一面白一面黑。


殷司头皮一阵发麻,戒备地观察所有到场人员。


小孩挣脱殷司的怀抱,跑回福利院的孩子们中间。


殷司站起身,这时付道生来到他的身边,感慨道:“感谢您抓到凶手。我以前也想当警察,但是我的出身不好,面对警校大门,我胆怯了。”


殷司琢磨着付道生这句没来由的话,付道生看到他手里的卡片,拿过来立在眼前端详:“殷副局长,这卡片是什么意思?”


殷司望向齐金鹏的墓碑,说:“沐浴在阳光下让我们忽略了,在我们的背后,有黑暗悄无声息地蛰伏着。”


他顿了顿:“我想这正是真正的凶手要告诉我的,善与恶只在一线之间。”


付道生不做声,他没听明白殷司的话。


殷司昂首阔步来到福利院的员工们面前,他挺直了腰杆:


“打起精神,接下来,是你们,一个都不会落下。”


-END-

作者|泽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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