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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做噩梦,是恋爱的前兆



如果让一个虚拟的角色变得更加悲惨,就能让自己的生活走上正轨,你会不会选择为了自己而伤害她?

如果修改一下条件,把那个角色换成一个真正的人呢?


1

快递盒随地乱扔,杂志和书籍倾倒在桌面上,衣篓里的脏衣服漫出来,仿佛要淹没整个狭窄的空间。


我平躺在一米二宽的架子床上,尽量不去在意杂乱无章的屋子,而是盯着无限重复菱形纹理的天花板,想让视野变得开阔一些。对单调重复纹理的长时间注视使紧绷了一天的神经缓缓松懈下来,我开始感觉到困倦,脑子涨涨的,四肢微热,整个人昏昏欲睡。


就这样长睡不醒反而更轻松吧?


一旦无意闪现的念头占据脑海,便挥之不去。我又死了一般僵硬地躺了大约十多分钟,等那些无声的泪水爬过我的脸颊、我的耳背,浸湿泛黄的枕头,我终于坐起身去翻挂在床沿的收纳篮。


就在这一刻,我丧失了活下去的勇气。


对一个想死的人来说,他的绝望绝不是一蹴而就的。我知道,只有持续不断叠加的绝望才能最终压垮一个人。因为我就是这样被压垮的。


我今年28,大学毕业后工作了五个年头。到现在,我还是一事无成,每天做着不喜欢的工作,拿着可怜的薪水。


从大四那年开始,我的人生就处处受阻,干什么都力不从心。


先是那年春天,在外地做生意的爸爸欠了一屁股债后消失了。我们家的房子被银行收去抵债不说,还有好几波人到我和妈妈住的出租屋来催债。


等我毕业之后,妈妈带着我搬到了另一个城市居住。刚搬来的那段时间,因为没人再上门要债,回家也不会看到贴满楼道的恐吓信,我以为生活在慢慢变好。谁知道,我在换了新环境后,却小病不断。


起初只是普通的感冒、发烧,后来变成了日常乏力,一天掉很多头发,直到身上冒出鲜红色的斑点······我去了医院,医生很快就确诊了,我得的是系统性红斑狼疮,一种不死的绝症,但是会累及全身的系统和器官。


我的病症已经影响到肾脏和肺部了,每天光是吃药平均就要花上一百。我住在公司的宿舍里,把大部分的工资都花在买药和常规检查上,拮据的生活压碎了所有梦想。


我曾幻想过工作几年,然后攒钱买个小公寓,跟我妈一起住。这样她的退休金就可以存下来给自己买买衣服,报个团出去玩什么的。


然而,现实是妈妈为了给我治病,同时做着好几份兼职;而我为了节省交通费,仍旧住在这个贫民窟一样的公司宿舍里。


甚至,我连一件好看的新衣服都不敢买,我没有钱,而且我的病情也让我没有机会穿上它们。那些精心裁剪的布料、蕾丝花边以及多变的裙褶,早在我躲到口罩后面,低着头变得畏畏缩缩时,就注定离我远去了。


红斑狼疮不仅夺去了我的健康,还夺走了我的自信。因为长期服药,我浑身浮肿,长着红斑的脸更是肿得像猪头,为了不让别人看到我丑陋的脸,我只要出门就会戴上口罩。


走在街上,我会习惯性地低着头,瞥到穿着时尚的年轻男女便躲得远远的。我真是个自卑的可怜虫,一点点眩目的光彩就会刺伤我的眼睛,除了······他身上温和的光。


2

他是我们公司附近咖啡店的老板。因为咖啡店与公司长期合作,供应周四下午茶的餐点,所以他每周四会固定出现在我们公司的大楼里。


第一次和他说话,是在两年前某个周四的午后,他来收回用过的餐盘和咖啡壶。我正好要去茶水间倒水吃药,他见到我表情有些困扰,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我说:


“餐点是按照公司人数来订的,为什么每次都剩下一份呢?明明我们家的提拉米苏这么好吃······你说对吧?”


突如其来的问话让我不知所措,因为那份提拉米苏就是我剩下的。我从来没吃过周四的下午茶,因为我没有办法摘下口罩,和别人一起在茶水间悠闲地吃着蛋糕,喝着咖啡,所以我不知道他的提拉米苏是否好吃,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的问题。


他仿佛看穿我似的,自问自答起来:“你要不要再吃一块?你那么瘦,应该多吃一份!麻烦你吃完后洗一下这个盘子,我下周来送餐时拿回去。还有咖啡,壶里还有一些,我帮你倒在杯子里吧?”


他的话语带有一种让人无法拒绝的魔力,我不由自主地将保温杯递过去,他弯起桃花眼温柔地笑笑:“咖啡都是我现磨的哦,很香的。”他轻声细语,像是在说着只属于我们两人的秘密。


他走之后,我一个人坐在茶水间的餐桌前,吃起下午茶。那是爸爸消失之后,我第一次吃提拉米苏,我的眼泪掉在冷掉的咖啡里,觉得眼前的提拉米苏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


后来,我打听到他的名字叫庄远。


再后来,我会在每天下班后绕到咖啡店门口偷偷看他。


他在磨咖啡,他在给顾客介绍餐点,他在低头记录着什么······他做事总是不紧不慢,待人总是和颜悦色。他在自己的咖啡店里做着自己喜欢的事,他过着我憧憬的充实而自由的生活。不知不觉中,庄远变成了我精神支柱一般的存在。


可是,就在今天,他亲手将我推下了绝望的深渊。


今天下班后,我像往常一样“路过”庄远的咖啡店。


透过玻璃墙,我看到庄远身边站着一个漂亮的女孩,她看上去二十出头的样子,没有穿制服,排除了是店员的可能。她拎着包,站在柜台前举止亲昵地跟庄远说说笑笑,看起来也不是顾客的样子。那么,一定就是女朋友了,等待男朋友下班然后去约会的女友。


正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庄远像是看到我了,他一如既往地挥手跟我打招呼。那个漂亮女孩也转身望向我,她蹙着眉头,朝我投来的目光宛如在看一只臭虫。我慌乱地跑开,躲回离公司不远的宿舍里。


想到这里,我暴怒地扯下挂在床沿的收纳篮,扔在地上,那些大大小小的药片和胶囊从篮子里涌出来,落了一地。


我讨厌这个廉价的收纳篮,讨厌用木板垫着的硬邦邦的架子床,讨厌泛不起波澜、也看不见希望的生活,我讨厌这该死的一切。


所以,我要去死了。我不想再面对只能吃药吃到吐的没有意义的明天。


我死了之后,妈妈也可以轻松一点吧,不用再奔波劳碌打工赚取我的医药费了;同事们反正也不喜欢我,我不在的话大概会松一口气吧;还有庄远,我一厢情愿地把他当成精神支柱,可我变态一样的举动会造成他的困扰吧?


没有我的话,大家一定会过得更轻松,对我自己来说也是一种解脱,像我这样的人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爬下床去,拿起翻倒在地的白色塑料瓶。那是我刚确诊红斑狼疮后失眠的那段时间找医生开的安眠药。此刻,我无比感谢那位医生,可以让我用一个不那么血腥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


我就着昨天剩下的半瓶矿泉水灌下了几十片药片,然后躺在冰冷、肮脏的地板上等待死亡的降临。我的思维迟滞,意识一点点被黑暗吞没。


3

再次睁开眼时,我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熟悉的地方——我梦中女孩的家里。五年来,我经常会梦到同一个女孩。在梦里,我观察着她的生活,有时是一个旁观者的视角,有时又是女孩自身的视角。


她的生活跟我十分相似,但又天差地别,我们经常会遇到类似的事,然而所有的结果恰好完全相反。比如四年前我被确诊为系统性红斑狼疮,第二天,我梦里的她也怀疑自己生病,去了医院,结果只是普通的贫血。


梦中常常会发生与现实类似的事件这一点让我很在意,所以我坚持记录自己的梦境。我发现,我近几年人生中遇到的每一个重大转折都能在梦里找到对应的节点。我把这种现象理解为潜意识对现实不满的宣泄,或许只有通过梦境的美好来弥补现实的残酷,人的心灵才能得以安宁吧。


我坐在女孩的梳妆台前,对着镜子,看到她的脸。她不是那种第一眼美女的类型,但她皮肤很白,几乎看不见毛孔,外加五官有些凌厉,眉眼间透露出与我完全不同的强势和自信,显得非常有魅力。


梳妆台上的手机震了一下,是杜熙发来了消息。杜熙是女孩的未婚夫,原来今天是他们出发去马尔代夫度假的日子。


我跨过脚边还没合上的行李箱,走到窗前。


一个男人站在楼下冲我挥手,显然他就是杜熙:“张宁,我们要迟到了——”


我听着杜熙的声音,感觉这次的梦境有些异样。以往我做的梦就像是藏在云雾里,所有场景都是模糊不清的,而且我也只能被动地体验着梦中的生活。


但是这回,镜子里女孩的面孔、楼下传来的杜熙的声音、空中明晃晃的太阳······一切都是那么清晰,那么真实,我的感官捕捉着梦里的信息,好似我正在现实中接受来自外界刺激。


我试着开口,成功地喊出了声音:“杜熙——”


“你快下来!”杜熙在楼下抬着头看我,他指指手表催促着,“我们要赶不上飞机了!”


我俯视着杜熙,脑海中却莫名浮现出那个站在柜台前跟庄远说说笑笑的漂亮女孩。凭什么张宁和那个漂亮女孩都能过得这么幸福,而我不管多么努力还是无法摆脱不幸呢?不公平,一点都不公平!


我要搞砸这令人作呕的美好。


我朝楼下大喊着:“你走吧!我们的旅行计划取消了。”


看着杜熙惊愕的神情,我心头升腾起一阵报复的快感。


“张宁,你别闹了——”眨眼间,杜熙就冲进了卧室,他瞥了眼地上,“你行李都收拾好了,在这演什么呢?”


我被他的气势吓到,转念一想,这只不过是一段梦境罢了,便摆脱了害怕的心理继续说道:“我演什么?我只不过是改主意了。”


“为什么?”


杜熙质疑的目光让我觉得刺眼,我习惯性地低下头,脑子快速运转着,我在思考一套最伤人的说辞。


“因为我劈腿了,你要被甩了,我还有什么必要跟你一起去马尔代夫呢?”


杜熙先是有些愤怒,但很快又冷静下来,说:“我不相信,你是在故意气我的吧?就因为我今天早上有事耽搁出门晚了?”


“你不信是吧?你等等······”我拿起手机,装模作样地翻找着自己出轨的证据。


然而,当张宁和陌生男子亲密的合照真的出现在照片库里,反倒是我被吓了一跳。这张照片出现在相册最底部,但是没有显示拍摄日期,就像是凭空出现的。


杜熙夺过我的手机看了一眼,作势要将手机往我身上砸,我本能地闭上了眼睛。


巧的是,家政阿姨正好出现在卧室门口,喝止了杜熙的暴行。


杜熙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无力地垂着双臂,手机滑落在地上,屏幕朝上,照片里男女灿烂的笑容像在嘲讽杜熙之前的深情。


“我们完了。”杜熙转身离去前这么说道。


4

杜熙走后,我又陷入一片黑暗。


“我们完了”这句话像卡住了的磁带一般反复在我耳边回响,我不胜其扰,挣扎着想捂住耳朵。我一睁眼,看到了庄远就趴在我身边。


“你怎么在这?”我猛地坐起来,条件反射似的抱着被子跟他拉开半米的距离。


被惊醒的庄远见到我激动的模样,便努力安抚着我的情绪:“小莉你别害怕,你现在医院。住在你隔壁的同事送你来的,阿姨也来了。阿姨说,医生昨天给你洗了胃······你为什么要吃安眠药?”


“为什么?”听到他的问话,我的情绪更难以自控了,“还不因为你吗?我不自量力地喜欢上了你,所以我活该被你耍,活该被你践踏自尊。”


我恶毒地想把所有的错都推到他的身上。


“你在说什么?我很担心你啊!你昨天突然跑开我就觉得不对劲了,今天我去你们公司送下午茶,从你同事口中得知你住院了,就马上来看你。”


“你继续跟女朋友腻歪好了,干嘛来管我呢?”


“什么女朋友?”庄远想了想,“你说的是昨天在我店里的女孩吗?那是我外地过来玩的表妹。”


“卢莉莉,我不知道你都乱七八糟地在想些什么,但有一件事我必须跟你说清楚······这件事我之前一直不确定,但就在今天下午,当我看到你毫无生气地躺在病床上时我终于明白了——我很在意你,可能是喜欢上你了。从你最初经过咖啡店门口的那段时间起,我每天都会在猜测你今天会不会再一次出现······我告诉你这件事的原因在于,我想请求你不要伤害自己······因为我也会难过的,你知道吗?”


庄远说着说着竟然带上了一点哭腔,妈妈恰逢其时地从门口走进来,看着她对我挤眉弄眼,我敢断定她在门外偷听了好久。


原本遥不可及的幸福居然一瞬间变得唾手可得,面对如此戏剧性的转折,我只觉得不可思议。我的理智盖过了情感,冷眼看着偷偷抹眼泪的庄远,心下复盘着在我身上发生的事情。


爸爸、红斑狼疮、庄远、杜熙、张宁······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所有的一切都与我的梦境有关联。


5

为了证实我的预感,我决定寻找控制梦境的方法。


因为我察觉到,在上一次的梦境里我似乎可以控制事情的走向,我变成了上帝,我的意志左右着梦境。这也许是由与往常不同的入梦方式导致的。


但我不可能每次都用那种方法入睡,我得抓住其中的关键,才能保证在每一晚的梦境中掌握主动权。


心理学上将能被意识到是在做梦的情形成为“清明梦”,早些年网上有一批研究“清明梦”的网友总结过控梦的方法。


我按照网上的方法平躺在医院的病床上,闭上眼,在心里默数。我从1数到100,再从100倒数回1,黑暗中我的视线里出现了一块天花板。我继续放松身体,想象自己的手抬起来,又放下,重复几次之后,我尝试在手抬起来的时候抓住床沿把自己硬拉下床。


我在第二次抓床沿的时候成功了,我一边推开病房的门往外走,一边捏住自己的鼻子。这是网上流传的验梦技巧,捏住鼻子呼吸依旧顺畅,说明我确实是在梦中行走。


我顺着过道一直走到电梯前,进入电梯按下唯一的那个楼层按钮。我心中从1默念到100,电梯门打开,我又来到了张宁的世界。


在张宁的世界,今天正是她的生日。我叉了块烤鸡肉塞进嘴里,银叉上映照出的一张极具个性的脸,我思索着该从哪里下手验证我的预感。


张宁的妈妈急匆匆地走进餐厅,脱下外套跟女儿和老公解释:“不好意思哦,我今天手气太好,忍不住又打了好几圈······


我包容地笑笑,不如就从一些小的转变开始吧!如果张宁的爸妈在她生日的时候闹翻,我的生活会有什么转变呢?


我兴奋地打了个响指,对眼前的夫妻说:“我们来吃蛋糕吧!”


服务员把蛋糕推上来,在场的人齐声为我唱着生日快乐歌。我集中注意力,对着烛光许下让“爸妈”反目的愿望,一口气吹灭了蜡烛。


我想要试试看,这个梦境中的世界会不会因为我的愿望而发生改变。


陷入黑暗前,我看到接了电话的“爸爸”脸色变得很差。


我满足地醒过来,太阳高照,已经是礼拜五的中午了。


医生说我恢复得很好,庄远帮我办了出院手续,还贴心地将我和妈妈送回家。


我没有回公司宿舍而是跟着妈妈去了她的出租屋。我拎着装着换洗衣物的袋子走进狭窄的楼道,原本时不时扭头来跟我说话的妈妈突然止住了脚步。


楼梯上,妈妈和我一前一后站立着。我好奇地探出脑袋,视线越过妈妈瘦弱的身子,看到了靠在我家门口的那个穿着体面的男人。


我消失了五年多的爸爸回来了。


6

爸爸的出现不仅仅意味着我重新拥有了父亲,还意味着我将重新获得不错的物质生活,因为爸爸是带着成功和财富回来的。他说他消失的这几年是破釜沉舟在巴西经商。他用离开时带走的那笔钱跟别人合伙和别人合伙在巴西买下了一片森林,通过中间商将木材运回中国做起了地板生意。


直到今年,爸爸开设的木材采集基地和加工厂逐渐扩大,生意越做越好,他才有脸回国找我和妈妈。


我辞去了工作,住进了爸爸在本市买的复式公寓。


接下来的几天我都睡得很沉,没有再做梦。


等到我又一次进入梦中的世界,才发现我吹蜡烛时许下的心愿真的让张宁的生活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张宁的官员爸爸因为受贿被举报进了监狱,除了受贿之外,他还被揭发在外面养了小情人,张宁的妈妈无法忍受丈夫出轨,在他被抓走前就跟他撕破了脸。


而张宁劈腿的事也被杜熙说了出去,他们的共同好友开始默契地避着她。


张宁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境地。


因为知道张宁连同她的整个世界不过都是我在梦里虚构出来的,所以我对她的悲惨遭遇没什么同情心,反而继续对梦境进行着试验。


我终于搞清楚了其中的奥秘。我的梦和现实并不总是相反的,它们更像是处在天平的两端。


当梦和现实面临类似的事件,如果梦境中的结局是好的,那现实里就是坏的;如果梦中的结局是坏的,那现实就会圆满;如果梦中的结局是中性的,不太好也不算坏,现实的结局也是中性的。也就是说,梦和现实之间存在一个支点,一端上去,另一端必定会下来。梦境补偿性地映射着现实,反过来,我也可以通过自己的意志操控梦境来影响现实。


知道了这个秘密之后,我开始积极构建自己的美好人生。


梦中,我让张宁在体检时查出患有重病。相应地,在现实里,能治疗红斑狼疮的药物突然横空出世,我的红斑狼疮在精心治疗下奇迹般地痊愈了。


我慢慢恢复到了生病前的模样,一天天地变瘦变美,张宁却掉光了头发,日渐憔悴。


因为我不用再为那份微薄的薪水看人脸色,做着最底层的工作,我将空出的时间用于学习插花。父亲看我有兴趣,干脆出了一笔钱支持我开花店。花店的选址就在庄远的咖啡店旁,我们一起开店营业,一起闭店回家。经由庄远介绍,我又交到了许多有趣的新朋友。我的生活过得自由而充实,在这种轻松、和谐的氛围里,我重新建立起了曾经丢失的自信。


最后,当我穿上婚纱在亲友面前跟庄远交换戒指,我得到了想拥有的一切。


就在我以为可以利用梦境继续过理想的人生时,梦境开始时不时地脱离我意志的掌控。


最早发生的那次是在一个礼拜前,我像往常一样捏着鼻子验梦,当我通过张宁的眼睛看向外部世界,梦境变得不那么清晰了。


那天,张宁在中介公司签房屋买卖合同,她要卖掉挂在她名下的小公寓,然后搬到别处重新开始。房子的买主为人爽快又大方,没有砍价就答应买下张宁的公寓。回想起两天前,我跟庄远去看一直在筹划的分店的店面时卖家漫天要价的场景,我有着说不出的恐惧,一心想着搅乱张宁的合同签订。可不知道为什么,我的意志失效了,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房屋顺利出售。


一个礼拜中,我只有两次在注意力极其集中的情况下控梦成功,其他几个晚上,只要不小心分了神,就会陷入混混沌沌的失控梦境。


幸运的是虽然张宁最近比较顺利,但她遇到的都是小事,尚未面临十分重大的人生转折,所以对我的现实生活没有造成太坏的影响。


但我害怕事态会愈发失控,所以在无法挽回的结局来临之前我必须有所行动。于是,我决定在接下来的一次拥有主导权的梦境里,让张宁意外坠楼死亡。


快速失重,脑浆四溅的真实感让我有一瞬间的恍惚,但张宁的故事总算是结束了。


从那之后的每一晚,我被庄远搂着陷入柔软的大床里,便会很快沉沉睡去,彻夜无梦。


7

婚后三个月,我怀孕了。孕吐和食欲下降让我变得十分情绪化。我常常无缘无故就冲庄远发脾气。我还变得容易犯困,每天都觉得很疲惫。


有时,我回到家连饭也不想吃就倒头大睡。


然后,我竟然又久违地做了一个梦。


伴随梦境而来的是一种无力感,我尝试的控梦方法都失效了。在梦里,我只能任由故事肆意发展。


梦里的场景都是模糊不清的,视线中的人和物像隔着一层蒙了尘的玻璃,所有的情节都支离破碎,而且每一次转场都来得非常突然。


但我总能从眼前雾蒙蒙的一片里找出一丝熟悉感。比如,我低下头就能看见修长手指上的茧子,还有脚下编织袋里细小颗粒闪耀着的黑色光泽······


就这样,我做了十四天毫无情节的梦。终于在第十五天,我的眼前出现了一面镜子,镜子被水雾糊住了,我不由自主地用手里的纸巾去擦拭。


擦着擦着,我在镜子里看到了庄远涂着剃须膏的脸。我愣住了,一个声音从远处传来。


“庄远,你好了没?别再磨蹭了!”


我一转身看到了我自己的脸。


我尖叫着醒过来,终于明白那种熟悉感是怎么回事了,原来在梦里我变成了庄远。


听到我尖叫的庄远推门进来看我,他焦急地问:“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我摇摇头。庄远坐到我身边,用他温暖的手掌轻拍我的后背。


“不要怕,有我在呢······”庄远突然停下手上的动作,笑了笑,“我想起这个场面了······真神奇啊,我昨天居然梦到我变成了你,‘我’被噩梦惊醒,然后有另一个庄远走进卧室来安抚‘我’,就像现在这样······”


清晨的阳光洒在蓬松的羽毛被上,我靠在庄远怀里却觉得阵阵发寒。


“你是不是不止一次梦到我了?”


“你怎么知道?大概有两个礼拜了吧······”


我崩溃了。


我在梦里设计让张宁坠楼并没有让整件事情结束。我早该想到的,在我梦到张宁之前,我也曾梦到过无数其他人的生活。


现在,我梦到了庄远过去的生活,庄远梦到了我未来的生活。梦境和现实重合,证明了我的梦不是凭空编造的,我本以为是幻想出来的张宁也曾跟我一样活在这个世界上,相应的,我也一直活在别人的梦里。


不过,我抢在她前头,通过控梦改变了她的未来,才使得承载着我人生的天平那端越升越高······前段时间,梦境失控,大概正是因为她在梦里的意识觉醒了吧。


明明只要像当时那样保持平衡就好,这样我们谁都不会陷入不幸,但是我却冷漠地将她推进最深的谷底。我杀了她,虽然没有人知道,但我的的确确是个杀人犯!


我看着庄远无辜的神情。他一定还不知道我们所处世界的可怕,他也还不明白,他在梦境中拥有着对我的世界的主宰权。


我怎么样才能抢回梦境的主导权呢?


不过这也不重要了,因为我甚至无法确定,现在的我究竟是卢莉莉梦里的庄远,还是庄远梦里的卢莉莉呢?


-END-

作者|Sybi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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