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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张黄牛票,毁了一个追星女孩



在下水道,我听了一场6000元的演唱会


1

傍晚,窗外阴云密布,林真咬着烟,皱着眉头向外看了一眼。


“今晚有暴雨。”陆一宁站在办公桌旁,开玩笑似的说着,“按照文学作品的定律,雨夜肯定是会发生一些故事的。老大,你说今晚会不会有人报案?”


“好不容易太平几天,你就不能盼着点好?”


陆一宁吐吐舌头:“对不起,我错了,今晚有事,先下班了啊老大。”


暴雨是傍晚七点抵达这座城市的。十一点,饥肠辘辘的林真回到家,简单做了份宵夜,正要动筷子,局里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有人报案,在平南路的一个废弃下水道里发现了一具尸体。”今晚留在局里值班的警察小张说,“林队,您赶紧来现场一趟吧!”


林真应了下来,挂断电话,回头看了一眼桌上刚煮好还没来得及吃的面条,在心里暗骂陆一宁乌鸦嘴。


他冒雨赶到现场时,路面积水已经到了小腿肚那么深。大雨几乎完全破坏了现场,几个同事踩着雨鞋艰难取证,林真扫了一眼,对小张道:“说说具体情况。”


“报案人王恬,下夜班回家路过平南路,在雨水中踢到了一只人手,低头发现了下水道中死者的尸体。”雨水打在伞面上噼里啪啦地响,小张不得不抬高了说话的嗓音,“八棵松体育馆最近在扩建施工,平南路挖开了许多废弃的下水道,发现尸体的这一处就是。里面堆积了很多杂物,尸体本就离地面很近,雨水一冲,就把一条胳膊冲了出来。”


林真若有所思,这时远处传来隐约的嘈杂声音,他便顺口问了一句。


“今晚是歌神黎岩退出歌坛前的最后一场告别演唱会,就在八棵松场馆举行。”陆一宁踩着水小跑过来,“本来计划十点钟结束的,但是歌迷们都很舍不得,所以就延长到了十一点多才完。”


“你了解得这么清楚?”


“啊,因为我刚看完过来嘛。”陆一宁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


这时,法医一脸严肃地走了过来:“林队。”


“怎么了?”


“我刚才对死者做了初步尸检。死者男性,48岁,死亡时间大约是在半小时之前,虽然腹部有一处致命刀伤导致严重失血,但真正的死因,其实应该是溺毙。”


林真看着他,眼神渐渐凝重。


法医深吸一口气:“也就是说,死者在被丢进下水道时,其实还是活着的。”


天边一道惊雷响过,在暴雨的映衬下,这句话听起来简直像是惊悚片的台词。林真不由自主地想象那个场景,因为失血过多而昏迷的人被丢进下水道,或许本该有救,却因为暴雨带来的积水而活活溺毙。


但是籍此判断,凶手并未确认他死亡就将人匆忙丢弃后逃离,说明凶手并不是惯犯,而且有极大的概率是激情杀人。


林真还在低头思索,远处忽然跑过来一个人,喘着气汇报道:“林队,犯罪嫌疑人抓到了!”


2

贫穷是这世上最可怕的怪物,甚至等不到疾病,只没钱二字,就足够轻易摧毁一个家庭。


在儿子刘云霄出生之前,刘建与妻子林悠还有过一个女儿,叫做刘亚楠。女儿脚上有一个星星形状的标记,两人真的把她当做上天赐予的礼物一般。无奈那时家里实在太穷,地里收成又不好,只要有额外的工作,夫妻二人都会接下,时常不得不把三岁的女儿一个人丢在家中。


他们本以为乡下,左邻右舍都在,也算得上安全。不料亚楠四岁生日那天,夫妻傍晚工作归来,却发现女儿已经不见了。


刘建报了警,但那时监控尚未普及,警方立了案,匆匆走访一番,无果后便收了工。本就贫穷的家庭这下更是雪上加霜,林悠整日以泪洗面,夫妻二人争吵不休。由于不愿面对女儿走丢的事实,再加上被妻子骂作窝囊废,刘建一气之下背上行囊,来到了上海。


大城市满地机遇,但不是给没有文凭和特长的人准备的。刘建漫无目的地游荡了一个月,到头来也只能在工地上做些零散的体力活儿。他在工地上认识了一个叫黄锐的男人,二人混熟后很快以兄弟相称。


临近新年,黄锐似乎看穿了他的窘境,在某个深夜找到了他:“建哥,我这有个赚钱的活儿——我二叔在火车站有点关系,能搞到紧俏的车票,我们再转手出去,能抽两成。”


刘建愣了愣:“票贩子?”


“上海这边叫黄牛党。”黄锐咧嘴一笑,“干不干啊建哥?”


这不是什么光彩的活计,说出去都要被人戳脊梁骨的。但刘建想到疲倦的妻子,破旧的乡下老屋,和因无人看管而丢失的女儿,最终咬牙点头:“干。”


第二天凌晨四点,刘建就和黄锐赶到了火车站。天还没亮,湿冷的寒风刀子一样刮过耳边。上海火车站的广场上,却已经横七竖八地睡满了人。有人裹着军大衣,有人披着被子,一双双眼睛在夜色里疲倦无神。


在广场一角,刘建见到了黄锐的二叔黄柳,一个看起来十分精明的干瘦男人。他从挎包里摸出薄薄一沓车票,粉红色,轻飘飘而又沉甸甸,承载着无数人回家的希望。


刘建在排队的人群里找到一个戴帽子的男人,说明了来意。因为头一回干,他说起话来有些磕绊:“朋友,要票伐?保真。”


“多少钱?”男人问。


“500。”票面上的实际价格是150,刘建给出的价格多出两倍有余,算得上天价。


果然,男人脸色大变:“黄牛?断子绝孙的种,给老子滚远点儿!”


初战不顺,刘建却并不气馁,又找了下一个人开始推销。到第四个人时,他已经娴熟许多,票也成功卖出去第一张。


“辛苦一年就这几天了,多几百块钱算什么?老婆孩子在家等着呀!”


这天收工时,三人碰了面,刘建将卖票所得交给黄柳。对方沾着唾沫点完钞票,抽出十张递给他。


在此之前,刘建从未想过钱竟然如此好赚。他在工地上累死累活,一个月也就赚两千。而像今天这样,只要动动嘴皮子就能拿到半个月的工钱,称得上无本万利的好事。


黄柳看到他眼中的心动,递了根烟,笑了笑:“黄锐这小子总算给我带了个靠谱的人过来。怎么样,老弟,以后就跟着我干?”


刘建捏着手里那沓钞票,像被什么驱使着,重重地点下了头。


从这天起,他成了一个专业黄牛。


3

第二年春节,刘建的业务已经十分熟练。他能巧舌如簧地说动排队者心甘情愿买下高价票,也能在车站保安抓人之前拢起衣服从容走掉。黄柳甚至夸他:“有天赋,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


在别人眼里,黄牛干的是最缺德的事情。那些灰尘满面、一年才回一次家的农民工,恨极了他们这些倒卖者,却又不得不在火车站关闭卖票窗口后,带着怒气来买刘建的高价票。


钱都收了,刘建也不介意嘴巴上吃点亏,由着这些人低声咒骂几句。天黑之后,他口袋里的一沓火车票已经换成了鼓鼓囊囊的钞票。


刘建心情极好,晃着脑袋往外走,却忽然听到一阵细如蚊呐的抽泣声。他步伐一顿,转头望去,发现一个身形瘦弱的男孩正缩在角落里,抱着膝盖抽噎:“我、我想回家······”


男孩看上去最多不过18岁,面容清俊。他的眼泪一瞬间撬动了刘建冰封的恻隐之心,他忽然想到自己丢失的女儿——如果亚楠此刻孤身在外,一定也很想回家吧?


最终,刘建带着男孩找到了黄柳,用自己的钱给他买了张回家的车票。


在此后十几年的黄牛生涯中,这算得上他惟一的善举。


赚钱后的刘建终于能扬眉吐气回到家中,摆脱贫穷的困境后,许多矛盾不攻自破。虽然最终依旧没有找回女儿,林悠却和他又生下了一个儿子,取名刘云霄。


刘建干的是见不得光的活儿,但他希望儿子能够走正大光明的路,直冲云霄。


为了遏制黄牛,政府很快采取了措施——火车票实名制,还好在此之前,刘建已经找到了一个新的门路——倒卖明星演唱会的门票。


这才是真正赚钱的活计。相对于火车票只有每年春节前后才有销路,一年四季都有的明星演唱会可以保证稳定的高额收入。刘建攀关系拉距离,很快就摸到了几个官方渠道,在正式放票之前,就能拿到数量不少的官方门票,而且各个档位都有。


他第一次出手,正赶上天王宁书浩的世界巡回演唱会。一票难求的局面下,歌迷们不得不忍痛从刘建他们这些黄牛手中购买高价票。这天下午,有个才上高中的小女孩找到了刘建,张口就要内场A区的前排票。


刘建随口报价:“2600。”


“这么贵?官方售价才1300吧?”


刘建发了个微笑脸过去:“小妹妹,你要是能买得到官方票,也就不用找我了。”


对方沉默下来。两个小时后,2600块打到了刘建账户上,他也立刻将门票寄出。这笔钱是哪来的呢?高中生没有经济能力,想必是用买教辅资料的借口从父母那里骗来的。


刘建忽然又想起了亚楠。这些年来他赚得不少,家中的生活水平几度提升,却再也没有人提起过女儿。林悠对云霄好到溺爱的地步,仿佛是在补偿些什么。


最终他摇摇头,把悲伤驱逐出自己的脑海。


火车票那边的财路被断之后,刘建干脆彻底投身到娱乐圈的生意这边。比起精打细算的农民工们,追星族的钱简直不要太好赚。发布会、生日会、演唱会······任何场合的门票都能成为他收入的来源。


有一次,刘建卖给一个女人两张天价票,约定好场馆门口面交,到了约定的地方,迎面而来的却是一只带着风声的拳头——女人带来的壮硕男友将刘建打倒在地,抢走了两张票,还啐了一口:“呸,天杀的黄牛!钱按票面转你了,可别说我们抢劫啊!你去告我们也不怕!”


刘建仰面躺在地上,觉得头晕目眩,刺目的阳光明晃晃照下来,温暖得有些发烫。


最终他缓缓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离开了。


他没有报警,但这次之后,每次约定好面交,刘建都会在身上偷偷藏一把水果刀。


因为从事这行的缘故,即使已经年近五十,刘建却对娱乐圈的情况了如指掌。谁的人气最高、票最好卖,谁赚钱最没下限喜欢和他们这些黄牛合作······所以当歌神黎岩告别演唱会的消息传出时,他立刻意识到这是一笔大生意。


联系过几个常用的渠道后,对方不约而同地告知他,黎岩的最后一轮演出,门票卡得极严,他们手上什么也没有。一筹莫展之际,黄柳却找到了他:“刘老弟啊,我这里有票!”


“黎岩那边卡得那么死,你哪来的票?”刘建愕然。


黄柳摇头晃脑地笑了:“自然是我自己的票。”


虽然已经做了高价倒卖这种不道德的事,但不卖假票却是刘建的底线。他婉言谢绝了黄柳,回家却接到了林悠的电话,说儿子成绩不佳,在国内实在没有出路,她打算送他出国留学。


“出国留学的钱还差十多万呢,你想想办法呀!”


挂了电话,刘建盯着死白的墙壁,半天没能发出声音。


他忽然明白了一个道理,只要向深渊跨出了一步,就会无止境地向更深处跌落下去。


4

陆书歌睁开眼睛,阳光从窗外照进来,飞舞的灰尘在光芒中一览无余。


她起床,洗漱,吃早餐,带上装备,然后下楼汇入拥挤的人流,被她揣在口袋里,是一张薄而昂贵的纸——歌神黎岩的告别演唱会门票。


她刚工作不到三个月,为了从黄牛手中购得这张高价门票,几乎用尽了为数不多的积蓄。


在自诩清醒理智的大众眼中,她是疯狂的追星党,无人知晓,她对黎岩的感情,不仅是单纯的粉丝对偶像那么简单。


对陆书歌来说,黎岩是她人生中的一束光。


四岁之前的记忆已经不甚清晰,她只隐约记得自己并不是出生在这里的。当年被一对夫妻跋山涉水带到了上海,他们将她放在一条狭窄弄堂的角落里,径直走进一间屋子:“你要的祭品我给你找来了······”


“······开什么玩笑?瘦点就不吉利了?”


夫妻俩气冲冲地走了,临了还恶狠狠瞪了陆书歌一眼。她一脸茫然地站在陌生城市的陌生巷子里,不知该何去何从。傍晚时,住在弄堂口的独居女人出来打水,将她领回了家。


女人无夫无子,问不到陆书歌的来历,便干脆收养了她。她病弱但很有文化,得知她不记得自己叫什么后,给她取名陆书歌。


“虽然这几年坎坷,但希望你未来的人生如诗如书,如歌如画。”


养母没有父母朋友,而且身体一直不是很好,在陆书歌高二那年,她就病逝了,留给她的不过是一间破旧的弄堂小屋。


没钱念书的陆书歌就是在这时接受了黎岩的资助。他出道几年,人气积累已是十分可观,却很热衷慈善事业。捐款大会上,他将支票亲手递到陆书歌手中,没说什么虚伪的客套话,只说:“希望你好好学习,未来有勇气追梦,也有能力回家。”


陆书歌望着面前那只手,掩饰不住心脏的砰砰跳动。


她用这笔钱顺利念完高中,又上了大学。她继承了养母的性格,温吞、内向,还带着少女特有的敏感脆弱,不爱社交活动,最大的兴趣爱好就是追星。陆书歌开始不由自主关注黎岩的作品、动向,连同他的一切。


黎岩对她来说,不仅仅是一个喜欢的歌手那样简单。他更像是她的救命恩人,她人生中的灯塔,或者更多的什么——也许喜欢他并不只是因为得到了他的帮助,还有更多复杂的原因掺杂其中,以至于她已经将他当成了自己梦想的航向标。


总之,当黎岩要退出歌坛的消息传出后,她意识到自己必须参加一场他的告别演唱会,不然她的人生会留下永久的遗憾。


这时陆书歌已经毕业,两个月的试用工资让她手中薄有积蓄。只是黎岩的票实在太难抢了,她陪跑了六次,终于在最后一场上海场的门票卖光后通过朋友推荐找到了一个黄牛。


官方售价1800的内场票,黄牛张口就要6000。


“黎岩的票难弄,那些价格太低的都是假票。”对方言之凿凿,“我好不容易托人弄来几张,要是卖得太便宜,我赚什么?”


5

高昂的天价让门票真实的可信度大大提升,陆书歌最终花光了自己为数不多的存款,买下一张门票。她找同事借了单反相机和长镜头,打算把这一场最后的告别演唱会好好地拍下来,留作珍贵的纪念。


抵达八棵松体育馆时,门口已经挤满了喧嚣的人群。不少歌迷热泪盈眶,头顶拉起横幅:“黎神,我们爱你!”


陆书歌不太敢和陌生人交谈,便攥紧门票在一旁默默等待。她在心中勾画了千百种可能,却无论如何都没想到,进场时就被拦了下来。


“无效门票,不能进场。”保安无情的话让陆书歌懵在原地,一瞬间如坠冰窟。


“······怎么会,无效呢?”她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哭腔,“他说保真······您一定是扫错了吧?”


保安怜悯地看她一眼:“这次的门票只有官方渠道售卖,其他票哪怕再贵,也都是假的。小姑娘,你要是被骗了,赶紧报警。好了,快走吧,不要耽误我检票,下一个!”


天空阴云密布,天色已经暗下来,早上还一派灿烂的阳光此刻已经消失无踪。体育馆最近在扩建,隔壁的平南路上到处都是拆得七零八落的房子和泥泞的街道。陆书歌茫然站在门口,身后背包里的单反沉甸甸坠着她的肩头,手里攥着的,是那张形同废纸的门票。


就在这时,陆书歌又一次看到了那个黄牛——之前,6000块钱的票她选择了面交,因而对他印象深刻。黄牛在平南路的路口阴影下,正拉着一个小姑娘说些什么。


她红了眼睛,大步跨过去,揪着他的衣领:“骗子!”


中年男人一惊,转头看向她:“小妹妹,你是谁啊,我们认识吗?”


“你六千块卖给我一张假票。”陆书歌咬牙切齿,想到再也不能见到黎岩,一贯软弱的她心头平白生出一股勇气,“你快点把真门票给我,不然我就报警了!”


“我给你的就是真门票,不信你可以拿去检验。”对方信誓旦旦,“我干这行二十年了,基本行业道德还是有的,从来不卖假票!”


“那你跟我一起去入口找验票人解释啊!”


“好好,你先放开我······”


手上的力道微微一松,男人立刻转头就跑,陆书歌愣怔两秒后马上追了上去。平南路到处都在施工,路很难走,陆书歌磕磕绊绊到了路中间才追上他。


天黑后,这里已经没有其他人。男人转头看着她,眼神变得凶狠:“小姑娘,你别找事,有本事就报警,我可不怕你!”


“把真门票给我!”


“哪有真门票?”男人冷笑,“黎岩卡得太严,官方途径外一张真门票也没有,你就认栽吧!”


“所以一开始你卖给我的时候,就知道这是假票咯?”


“那又怎么样?”


陆书歌从兜里拿出手机,鼓起勇气望向他:“还钱或者给票!不然我就拿录音报警了!”


男人一愣,尔后从身后拔出水果刀,凶神恶煞地说:“把手机交出来!”


两人扭打在一起,天边一道惊雷炸响,雪亮的闪电掠过后,男人腹部插着刀倒了下去。陆书歌剧烈地喘着气,望着地面上渐渐漫开的血迹,大脑一片空白。倒下去后视线与地面平齐,男人目光望见了女孩脚踝上那个星星似的胎记,男人张大嘴巴,像拉动风箱似的艰难吐出一个字:“亚······”


却已无人听见。


陆书歌已经转过头,张皇失措地跑开了。男人的视线一片朦胧,他向前爬了几步,坠入一个废弃的下水道。


暴雨一瞬间倾盆而下,陆书歌跑回去时,体育馆那边已经开唱。她站在潮湿的黑夜里,听到黎岩的歌声伴着雨声传出来,不甚清晰:“身在黑暗,但永远心向光明。”


雨水肆意浇灌而下,她忽然痛哭出声。


6

带到林真面前的犯罪嫌疑人,是一个看上去娇弱无辜的小姑娘,叫陆书歌。她是被演唱会场馆外巡逻的保安抓到的,裙摆上斑斑点点的血迹让她的罪行昭然若揭。


林真望向桌子上的背包,那里面放着一台相机和一张被水浸得一团模糊的门票,他已经找人鉴定过,这张票是假的,无法入场。而根据被害人刘建身上的遗物来看,他应该是一名专业票贩子。


这样看来,杀人动机似乎也挺充分,虽然对林真来说有些匪夷所思:“你就因为他卖给你一张假票,就把人捅了?小姑娘,你被骗了为什么不报警呢?”


陆书歌坐在他对面,浑身湿淋淋,睫毛上还挂着水珠,看起来十分惹人怜爱。


“我想要真门票,我想进场。”她轻声说,“报警能让我进场吗?我只是想听完黎岩的最后一场演出而已。”


林真无法理解这些追星族的心理,他估摸着陆一宁大概能懂,于是把她叫了过来。然而陆一宁也不太懂:“姐妹,看不到现场可以等live直拍啊,有很多人都像你一样没买到票,有必要杀人吗?”


虽然刘建的真正死因不是陆书歌捅的那一刀,但她的行为主观意愿已经定性,算得上故意伤害致死。为了一场演唱会搞成这样,再怎么样也不值得。


林真和陆一宁困惑了好几天,直到调查组人员陆续将消息传来。


“这是一张六年前的报纸,报道里是陆书歌和黎岩的握手照。”小张说,“陆书歌的养母病逝,全靠黎岩的资助她才能继续学业。根据陆书歌的同学反映,她不止把黎岩当成一个喜欢的歌手那样简单,而是极度痴迷。”


“养母?陆书歌的亲生父母呢?”


小张摇摇头,林真脑海中忽然闪过些什么。他转头调取档案,果然,他之前调查死者身份时无意中扫过一眼,刘建19年前曾在一座乡镇派出所报过案,原因是他的女儿独自在家时离奇丢失,至今仍未找到,而他女儿的年龄,恰好和陆书歌一样。


他的心里倏然涌现出一个冲动又荒唐的猜测。


三天后,陆书歌被重新带到审讯室,她又清瘦不少,整个人看起来形销骨立:“林警官,我已经对事实供认不讳,你们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林真心中十分不忍,但顿了顿,还是说道:“我们三天前,以体检的名义从你那里抽了一管血。”


“······嗯?”


“我们把你和死者进行了配型。”他深吸一口气,干脆一次性说完,“配型结果显示,你们之间,有直系血缘关系。”


坐在他对面的少女用了几秒钟来理解这句话,而后,眼中的光芒彻底暗了下去,整个人看上去一片死寂。她张了张嘴,却始终没能再吐出一个字眼。


最终,陆书歌被小张重新带了出去,林真跟在后面。路过走廊大厅时,电视上正在播放黎岩的最新采访。熟悉的声音传来,少女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仰起头。


“选择在这时候退出歌坛,其实也是想多回去陪陪家里人。”黎岩说,“这么多年来,我很顺利地实现了自己的音乐梦想,现在已经是不惑之年,还是想把时间更多地用在亲人身上。”


主持人问道:“众所周知,黎岩这些年来除了实现音乐梦想,也一直专注于慈善事业,能说说原因吗?”


黎岩温和地说:“在我还没有出道之前,曾经为了追求梦想,很莽撞地一个人来到上海,却因为用光了钱而无法回家。一个人在火车站角落哭泣时,遇到一个好心人,他给我买了张回家的车票,并告诉我,如果他失踪的女儿也能得到别人的帮助,找到回家的路就好了。”


“这些年来,我一直牢牢地记着这件事,所以我选择不断地向身处困境的人施以援手,就是希望他们也能将善意传递出去。就像我写过的那首歌,‘即使身处黑暗,我们也要永远心向光明’。


-END-

作者|小野寺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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