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人院

为了暴富，你愿意舍弃多少年寿命？

 

为了爱的人呢？

 

1

张涵两腿悬在半空，脚下的车流川流不息地涌向各处路口。

 

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半，可都市的繁华并没有随着夜幕的降临而冷却，此起彼伏的鸣笛声在沉闷的夏夜里聒噪刺耳。

 

“哐当”一声，张涵将啤酒罐重重地砸在天台上，可仍不解气；他晃悠悠地站起身，用力踢在空酒罐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一通发泄后，张涵迎着晚风，摇摇晃晃地站在天台上，左手边是热闹喧嚣的浮华，右手边是漫无边际的黑暗。

 

他的目光落在远处流光溢彩的霓虹灯上，嘴角不禁发出自嘲般的苦笑。

二十八年的人生没有一天被命运之神所眷顾，小时候被亲生母亲遗弃，而后又因身体原因被养父母抛弃。

长大后，走出孤儿院，只能找些不需要学历的工作，却也在今天惨遭老板解雇。

张涵心想，从这里纵身一跃，是不是就能早点结束这无望的一生？

2

“想要问问你敢不敢······” 

 

就在张涵准备于自杀前回顾自己这28年人生时，裤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喂？”

 

“您好，这里是生命互惠众筹平台，很高兴您能成为我们的尊贵会员，请按提示下载生命互惠APP，祝您使用愉快！”

 

“喂喂喂······”还未等张涵说上话，电话那头已经挂断。

 

他眉头紧锁，酒精早已让脑子停止运作，他试图将听到的句子串联起来，可惜只是徒劳。

这时，手机屏忽亮，一条短信出现在手机上：“尊敬的会员，您好。请直接点此链接www.smhh.com，下载生命互惠APP，按照提示，完成用户名注册，惊喜不断，您值得拥有！”

 

这是什么东西？电话诈骗？手机木马？

 

张涵醉眼迷离，眼神一晃，手指一滑，便点进了链接。

不到1秒钟，logo为“生”字模样的APP就出现在他的手机上。

 

张涵鬼使神差地继续点开APP，按照提示完成了用户注册。

 

“恭喜您成功激活生命互惠Vip账户，用户可自愿向募捐对象捐赠寿命，用户所捐赠的寿命数将计入累计积分，积分可在积分商场兑换商品。系统将根据累计积分自动升级账号，解锁兑换商品的种类。

 

Vip1：可用积分兑换金钱

Vip2：——

Vip3：——

 

特别提醒：本平台求助信息真实可信，求助者为平台通过人心中生存执念自发筛选，募集值为求助者心中所想，当求助者濒临死亡时，本平台将自动锁定，用户将无法捐赠，但用户可尝试通过等价交换进行解锁。

 

用户升级为Vip3用户后，本平台会自动消失。”

 

哟，现在的骗术可真是高超，还有积分兑换！老子死都不怕了，我倒要瞧瞧你怎么骗我。

 

喝酒上脸的张涵，双颊发红发烫，在酒精的作用下他眯起一双红肿的眼睛，随意点进了一条待助信息。

3

“你看这个人他怎么睡在这里。” 

 

“浑身酒气，肯定是昨天晚上喝醉，睡在大街上了。”

 

“好好的年轻人，这么不爱惜身体。”

 

······

 

张涵刚一睁眼，就看到围在身边指指点点的大爷大妈们。

宿醉后的脑子让他一时懵圈，等他反应过来，他赶紧从地上爬起，一手挡住脸，灰溜溜地避开人群，朝着人流相反的方向跑去。

 

沿街食铺氤氲散开的香气引得张涵腹中咕咕作响，热气腾腾的肉包子、肉香四溢的米粉、蓬松酥黄的油条······

 

昨夜，他用微信钱包里仅剩的一百元下了一顿馆子，还买了几罐啤酒，心里念叨着就算上路也不能做一个饿死鬼。可昨天被那个什么破众筹平台一打岔，一睁眼便到现在了。

如今人没死成，身无分文的他，难道注定要饿着肚子投胎？

 

“小伙子，来一碗牛肉拉面，我家的拉面可好吃哩！”身材臃肿的女老板热情地招呼站在门口的张涵进店。

 

饥饿最终战胜理智，张涵决定今天继续去死，但在死之前一定要吃饱，因为他曾听说，只有吃饱上路，下辈子投胎才能衣食无忧。

 

“老板，一份大碗牛肉拉面，加个卤蛋！”

 

“好嘞，12元，先付钱后领餐票，您是微信还是支付宝？”

 

“微信。“

 

顺口说完以后，张涵便尴尬地呆立在原地，在老板的殷切注视下，他动作缓慢，心虚地打开手机，脑中想着怎么解释这种尴尬境地。

 

“扫完了，这是您的餐票，拿好。”

 

没等张涵想出主意，老板的话，让他大吃一惊，低头看向手机屏幕，微信钱包里赫然显示着零钱988元。

 

张涵难以置信地盯着手里的手机，他狠狠扒了一口香气四溢的拉面，辛辣的牛肉呛得他眼泪直流，原来这一切都不是梦。

 

他赶紧点开手机里醒目的红色“生”字APP。

昨晚，在酒精的驱使下，他无意中捐赠了10天寿命，已经在积分商城中兑换了1000元现金，自动转到了他的微信账号。

现在他的个人账号累计积分已经达到100分，还差200分就能升级到Vip2。

4

回到出租屋内，张涵再次点开“生命互惠”手机APP。 

这一次，他将APP上仅有的“求助对象”“积分商城”“累计积分”三个功能选项全部仔细研究了一番。

 

他点开“求助对象”页面，上面有很多求助者发布的信息，他们年龄不一，或贫穷或富有，可能是本人求助，也可能是为亲人求助，但他们同样渴望继续活下去。

 

只有在生老病死面前，众生才是平等的。

 

张涵看着Vip2后面的兑换权限仍是未知，但他只要再兑换20天的生命就能升级了，他看了看微信钱包里的零钱，决心再试试。

 

张涵快速浏览着求助者的信息，他们求助募集的生命目标值有的是数十年以上，有的甚至还想长生不老。

张涵越看越觉得荒诞，就在他指尖停顿的瞬间，一双葡萄般乌黑发亮的眼睛吸引了他的注意。

照片上的女孩梨涡浅笑，苍白的脸上虽满是病容，但她的眼神却异常平和。

 

女孩名叫张慧慧，患有先天性心脏病的尿毒症患者。

 

张涵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胸口，他点进张慧慧的信息，发现她求助募集的生命值只要150天，但目标完成进度还不足10%。

 

这女孩真奇怪，居然只想再活150天。

 

张涵心想，反正自己也不打算活了，再试一试也不会有多少损失。他刚输入捐赠20天生命，账号就已经自动升级到Vip2。

这次，积分商城解锁的兑换权限是“运气”。

 

钱和运气都来了，张涵想了想，他好像也失去了去死的理由。

 

无意中，他发现今晚是“大乐透”福利彩票开奖的日子，奖池已累计奖金高达3500万。

 

张涵揣着用生命兑来的钞票，迫不及待地往彩票售卖点跑。

 

一路上，张涵低头盘算着要买哪几个号码，合计中奖后要如何花掉三千多万的奖金，就在他深陷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憧憬时，一辆汽车像是踩着火箭般往张涵的方向飞驰而来。

 

“啊！”

 

人行道上，不知道是谁发出一声惊呼。

 

张涵抬眼，瞬间倒吸一口凉气，眼见高速奔驰的汽车径直朝他撞来，千钧一发之际，从马路右侧驶来的卡车正巧撞上了朝张涵驶来的汽车，将汽车撞离了原本轨道。

 

张涵惊魂未定地呆立在原地，因为心中有了生的期待，再次近距离地直面死亡，眼看血肉模糊的车祸现场，让他心生后怕。

不知不觉，冷汗已经浸湿了背。

 

围观群众议论纷纷，不停地有人掏出手机对着车祸现场一顿乱拍。此时，张涵回过神来，劫后余生的他倍感幸运。

 

幸运？

 

张涵突然意识到，可能这次死里逃生就是他通过生命兑换而来的运气。

他沉默地撇开看热闹的人群，继续朝着彩票站走去。

 

当晚“大乐透”开奖，无人中奖，奖金池仍然持续累积。

5

随后几天，张涵仍然兑换过几次运气，但他不是险些被高空坠物砸中，就是吃个早饭遇上火灾。 

 

几次下来，张涵逐渐明白，兑换出来的运气只能使他逢凶化吉。有时候他甚至怀疑，兑换出来的不是运气而是灾祸。

 

于是，张涵不再尝试，他觉得还是兑换成看得见用得掉的钞票最实在。

 

但让张涵纳闷的是，随着他捐赠次数越来越多，累计积分已经达到7200分，但Vip3的兑换权限始终没有点亮，APP上也没有显示出升级到Vip3所需要的累计积分。

 

张涵捂住心口，他也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命可以去兑换。心情烦闷的他，决定出去撸个串一扫心中郁结。

 

B城长短巷子里的夜市是饕餮客的胜地，混合孜然、麻辣、香葱的香味弥漫在人潮拥挤的巷子里。

 

张涵放下手机，扒了一口外焦里嫩的牛肉串。

这一个月下来，他天天过着吃吃喝喝睡睡的日子，本以为会胖上几斤，可他却越来越瘦，眼眶下满是乌青。

 

“张涵那小子真是怪胎，每次叫他喝酒都不来。”

 

“听说是个孤儿，也怪可怜的。”

 

“难怪他平时挺自卑的，和别人说话都磕巴。”

 

“就是就是，一脸丧气样，工作就知道抱怨！”

 

“你们说够了么！”

 

张涵的暴喝让李明等人吓了一跳，众人举着酒瓶面面相觑。

 

“张······张涵，你怎么在这，要不过来和我们一起吃宵夜？”

 

李明笑嘻嘻地站起来打圆场。

 

“我就是孤儿怎么了，我有病怎么了，我不合群碍着你们了吗？你们这些······这些······”

 

张涵突然紧拽胸口，顷刻便觉血气上涌，一口腥甜呛在吼间，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6

22年前，6岁的张涵安静地坐在汽车候车室里，爸爸在省城打工，妈妈说要带他去省城找爸爸，看他的先天性心脏病。 

车来人往，张涵目送行人来来去去，却始终没有看到妈妈的影子。

 

妈妈说去外面的药店买些晕车药，让他在候车室等她，可他手中的棒棒糖已经快吃完了，妈妈却还没有出现。

 

“小朋友，在等谁啊？”一个面容模糊的男人关心地问道。

 

“在等妈妈。”

 

“你妈妈在路口昏倒了，她叫我来接你，快跟叔叔走吧。”

 

“那我们快去找妈妈。”

 

男人着急地抓住张涵的小手，带上他脚下的行李，急匆匆地消失在了人流中。

 

而后，6岁的张涵被明码标价卖给了一对久无子女的夫妇，起先他哭着闹着要找妈妈，但他们一直对他说，他的妈妈不要他了，他们会一直对他好的。

 

直到张涵再一次发病，养父母像垃圾一样把他丢掉了。

 

张涵醒来后，满脸都是泪水。

 

小时候的记忆，肆无忌惮地撕开了被岁月盖住的伤口，时至今日，仍然鲜血淋漓。

 

张涵擦干眼泪，勉强支起虚弱脱力的身体，悬在头上的点滴将要见底，刺鼻的消毒水味告诉他这里是医院。

 

“你别动，多卧床休息放轻松，心脏病人切忌情绪激动。”前来换药的护士制止了正要起床的张涵。

 

在护士的要求下，张涵再次卧在床上，他注意到护士胸前的铭牌写着“惊人院”。

 

惊人院？！好熟悉的名字。

 

张涵记起，那个叫做张慧慧的女生也在这里住院。不知为何，他想去见见那个笑容浅浅的女孩。

7

隔着病房的玻璃，张涵在张慧慧的脸上没有看到一点消极倦怠的痕迹，她扬起笑脸说着什么，谈到兴起处，还手舞足蹈地比划起来。 

 

坐在张慧慧对面的女人佝着腰背对张涵，从窗外射进来的一缕阳光落在了她银白色的发梢上。

 

张慧慧似乎发现了门外的张涵，一脸惊讶地看着他。女人顺着她的目光，也发现了张涵。

 

女人头发花白，面容枯槁，灰黄的脸上笼罩着一层愁云，她的眼角眉梢让张涵莫名熟悉。

 

女人疑惑地看向张涵，突然她眼睛一亮，立马起身朝门口跑来。张涵下意识地想要逃，可一转身就撞上了来换药的护士。

 

“你是······小宝？”女人颤抖着双手伸向张涵，转瞬又快速地缩了回去。

 

“你是小宝！”女人眼泪直流，“我一直在想，小宝长大后一定就是这样子。”

仿佛坚定了什么决心，她再次把手伸出去，想要扶起倒在地上的张涵。

 

“不，我不是。”张涵慌张地推开女人伸来的手，头也不回地逃走了。

 

只有丢弃希望，才能更好地活下来，那张曾在绝望中遗忘的脸，为什么又要出现？

 

张涵不曾想到过，自己会在惊人院遇到姜淑兰——那个在6岁时就将他遗弃的母亲。

 

张涵忍不住在“生命互惠”APP上再次点开张慧慧的信息。

 

求助者的资料信息是实时更新的，上面显示张慧慧的病情加重了，可她筹集到的目标值，除了他上次捐赠的天数外，毫无变化。

 

张涵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闭上眼满脑子都是张慧慧笑靥如花的模样。

 

原来张慧慧是她的孩子，怪不得第一眼就瞧着熟悉。

8

一场秋雨，染黄了满树的银杏叶。 

 

张慧慧坐在椅子上，拿着手中的铅笔在画板上描摹，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在距离她1米左右的地方戛然而止。

 

“你来了。”

 

“嗯。”张涵隔着一人的位置坐下。

 

一时，两人静默无言，只听到笔尖擦过白纸的声音。

 

“哥，你肯来见我真好。”张慧慧的声音有些紧张。那日，张涵在手机上接到了张慧慧要求见面的信息。

 

“你认识我？”

 

“当然啊，自从将你弄丢后，咱妈每一天都活在自责中，爸也埋怨她。从你6岁到28岁，她每年凭着对你的想念为你画像。无论风雨，她就拿着画像满大街去找你，她逢人就问，有没有见过我的儿子？”张慧慧苦笑，“他们都说妈疯了。”

 

“够了！是她当初不要我的！”

 

张涵愤然站起，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

 

“哥，妈她不是不要你，而是······”

 

“别说了，我不想听。”张涵转身要走，他的衣角被张慧慧紧紧地拽住。

 

“哥，我走后，你能回来陪陪妈么？”

 

张慧慧的声音几近哀求。

 

张涵僵在原地，良久才缓缓开口，“为什么只有150天？”

 

“啊？”

 

“为什么只募集150天的生命。”

 

“你怎么知道我只想撑过150天。其实治疗的过程让我痛不欲生，活着只会让我成为妈的拖累，可我不能让妈妈失望，你走丢4年后妈好不容易有了我，我知道我是她全部的寄托了。我也想健康地活下去，但我知道这是一种奢望，我心里不断地对自己说撑下去，最起码要撑过150天，活到9月11日，我想最后陪妈过一次生日，她这辈子太孤单了。”

 

张涵愕然，张慧慧并不知道“生命互惠”app的存在，是她强力的求生渴望使得她成为了“生命互惠”app求助者。

 

“哥，这个送给你。”

 

张涵看到张慧慧塞到他手上那一幅画，没来由地火大，狠狠地将画揉成一团丢在了地上。

9

张慧慧病情加重，被送进了ICU病房。 

 

姜淑兰心急如焚地候在病房外，时不时地朝里张望。医生告诉她，如果再找不到合适的肾源，等待张慧慧的就是死亡。

 

不知道站了多久，姜淑兰揉了揉早已麻木的双腿，失魂落魄地倚在墙上。

 

如果那年她没有因为突发心脏病而昏倒在大街上，儿子就不会走丢。可她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自从慧慧患病后，前夫就和她离婚了。

这些年，她用双手为年幼的女儿撑起一片天，可现在她连慧慧也护不住了。

 

泪水肆意流淌在姜淑兰沟壑纵横的脸上，不过五十多岁的年纪，她看上去却要比同龄人老上许多。

 

生活太重，姜淑兰顺着冰冷的墙，无力地昏倒在地上。

 

“妈，你醒醒啊！”

 

得知张慧慧的病情加重，张涵曾试图给她捐赠寿命，可无论他输入多少次，系统总是提示失败。

他回头仔细阅读了一遍平台告知，才知道求助者在濒临死亡的前一天会被系统锁定，无法接受任何人的捐赠，除非有另一个人愿意为她以命换命。

 

看到姜淑兰晕倒在病房前，张涵再也按奈不住心中的懊悔，其实再次遇见母亲时，他就已经原谅了她。

只是这么多年来的委屈，让他难以接受再次见到母亲时的第一反应是欣喜和不知所措。

 

张涵将母亲扶在怀里，姜淑兰枯瘦嶙峋的身体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掉。他想好了，用自己的命去换妹妹的命。

 

“滴滴滴······”

 

此时，“生命互惠”平台上，张慧慧灰暗的头像突然被点亮了。

她的解锁人是姜淑兰，捐赠时间是一辈子。

 

张涵心疼地抱紧怀中的姜淑兰，是妈妈以命换命的执念，解锁了app，换了慧慧活下去。

 

张涵从口袋摸出被他扔掉又折回捡起的纸团，摊开皱巴巴的纸团，纸上是他、张慧慧和姜淑兰三人的画像，画面上三个人都开心地笑着，一家人其乐融融，这是他一直以来的希望。

 

张涵会心而笑，点进了姜淑兰的募捐信息，眼前一黑，走廊里，耳边响起的呼救声和脚步声随着他的意识逐渐飘向了天边。

10

“醒了，饿不饿？妈给你削个苹果。” 

 

张涵一睁眼，就看到姜淑兰一脸欣喜地抹掉眼泪。

 

窗外阳光刺眼，浓厚的消毒水味冲进了他的鼻腔。张涵意识到他还活着，他仔细端详着母亲。

 

“妈，你没事了？那慧慧怎么样？”张涵能听出自己声音里的紧张和担心。

 

“妈没事，慧慧她脱离了危险期，听医生说也找到了合适的肾源，慧慧她有救了。你再躺会儿，妈去给你打点水。”

 

张涵看着姜淑兰远去的背影，心里不断涌上难以名状的幸福。

可让他百思不解的是，他明明就捐了所有的生命，可为什么会醒过来？

 

“想要问问你敢不敢······”

 

电话铃声响起，张涵接通电话。

 

“您好，恭喜您成功升级为Vip3用户，本平台已成功为您兑换等价商品。同时也很遗憾地跟您说再见了，祝您生活愉快！”

 

张涵赶紧点开“生命互惠”众筹平台，发现Vip3的图标已经点亮，可兑换的商品是“希望”。而张涵最大的希望，就是一家人开开心心地在一起。

众筹平台把妹妹和母亲救了回来，也就是把希望留给了他。

 

“生命互惠”APP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在手机里。

 

张涵关掉手机，视线越过窗外，此刻阳光明媚，城市喧嚣依旧，他突然明白，只有心存希望，才能给灰暗的生命凿开一道口子，方能让灿烂的阳光照见人生。

 

尾声

 

2100年，已是耄耋之年的张慧慧坐在空旷的实验室里，桌面上堆满了写满各种公式的草稿纸。

在她的这个宇宙中，她等到合适的肾源成功活了下来，而找到哥哥张涵时，他从32楼跳了下来，死在了28岁。母亲姜淑兰也在自责里郁郁而终。

 

当人类文明发展到可突破时间界限时，张慧慧唯一想做的就是改变既知的事实，虽然她知道可能改变的只是平行世界中的一隅，但至少能让哥哥再重新选择一次。

看到自己耗尽心力研发的生命互惠app消失在时光荧幕上，张慧慧知道自己成功了。

 

在茫茫宇宙里的一处时光里，他们一家人正开开心心地活着。

－END－

作者｜柠檬要成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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