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人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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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母亲来说,我是衣柜里的寄生虫



 

因为5毛钱,她用菜刀砍了我的脖子。

 


1

前几天有一只苍蝇飞进来了,它盘旋了一会,停在我的肚子上,它翘起墨绿色的屁股,两条前腿不住地搓动着,像是要做一些会让它开心的事情。


妈妈,如果有什么事能让你开心的话,请告诉我吧,我会做很多事的。


妈妈,天气热起来了,你为什么不把我放进冰箱里呢?我不会开空调的,空调太费电了······


妈妈的巴掌落下来的时候,我正在小桌上写作业,那是家里仅有的两张桌子之一,因为一条腿跛了,有时候会摇摇晃晃。弟弟用另一张桌子,那张桌子没有这种困扰。


现在衣柜拉开了一条缝,透过漏进来的光线,就能看见弟弟趴在那张桌子上。他的作业本里夹着一张纸,应该是小说吧,他把小说一页一页撕下来,藏在书和作业本的夹缝里,真是个聪明的孩子呢。


清脆的声音响起之后,妈妈抓起我的头发,这让我的头皮一阵生疼,我感觉它快要被拽下来了,甚至能听到“嘶拉”的声音。


“没良心的东西,我辛辛苦苦养你,你偷我的钱?”又是一个巴掌落下来,这次是右半边脸,“钱呢?拿出来!”


我竭力坐回凳子上,刚才那一题还没解完。我悄悄望向弟弟,他背对着我,肩膀微微抖动着。我对他的背影微笑。


“弟弟,我会遵守约定的,因为这是我们拉勾说好的事情啊。”我在心底说。


2

这是那天放学时的事情,弟弟一直等在我的班级门口,看到我从教室里走出来,他似乎很开心。 


“姐姐,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哦。”他对我悄声说,“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我在妈妈钱包里拿了十块钱。”


“妈妈会生气的啊。”嘴上这么说,但是我心里明白,妈妈生气的后果永远不会波及到弟弟身上。


“只要姐姐不说就好了。”弟弟从兜里掏出一张皱皱巴巴的五毛钱纸钞,“拿去买点零食吃吧,这是姐姐的份。”


我犹豫了一下,从弟弟手里接过钞票。校门口有一毛钱一根的辣条,如果有五毛钱,每天吃一根的话,我能连续吃上五天辣条。虽然心里有一些害怕,但我实在无法抗拒这五毛钱的诱惑。


“那我们说定了哦,无论如何你都不能告密。”弟弟笑了笑,冲我伸出一根白白嫩嫩的小拇指,“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我看着弟弟天真的模样,心中感激不已。


没想到,现在会变成这样。


妈妈松开我的头发后,径直冲进了厨房,我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该不会要杀了我吧?


妈妈以前说过,如果她要杀我,就会在桌子上摆一个凳子,我站在上面,她只要轻轻按下电风扇的开关,旋转的叶片就会把我的小脑袋打成西瓜汁。


我颤抖着等了一会儿,妈妈从厨房里回来了,她手上握着一把斩骨刀。汗水不住地从毛孔中淌出来,我的头发湿透了。


我又往弟弟的方向看了一眼,他正在挠着后脖颈上被蚊子叮咬的创口。弟弟,妈妈要杀死我了。


“可是姐姐,这是我们拉勾说好的约定哦。”虽然他没有转过头,我却能听到他在心里对我说的话。


握着刀的手垂在大腿的边缘,妈妈朝我一步一步地走过来。我无力地跪倒在地上,想说些什么,脑海中却一片空白,明明每个词我都认得,连在一起却好像忘记了它们的含义,它们就这样纠缠着,堵在我的嗓子眼,不论我怎么努力,都只能发出“嗬嗬”的声音。


就在这时,客厅大门外响起了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一个背着帆布包、穿着藏蓝色工装的男人出现在门口。


是叔叔回来了。


我朝他露出求救的眼神,他看了看我,再看了看妈妈,嘴角露出一抹嘲弄似的微笑,径直走到冰箱前,拿出一瓶啤酒,头也不回地走进卧室。


进入房间之前,他忽然回过头,饶有兴致地看了我一眼。


这时妈妈已经走到我的身后,她高高举起菜刀,任由它自身的重量落在我的脖颈上,“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么坏的孩子,就不能像弟弟一样听话吗?”


我的眼眶被泪水盈满,酥软的感觉像电流一般,从腹部阵阵传到脖子上。


妈妈用的是刀背。


3

五年级上半学期的自然课上,老师让我们自由选择一位同伴,一起进行关于某类生物的课题研究。 


老师放下粉笔之后,同学们纷纷从座位上站起,在教室中走动起来,寻找和自己组队的朋友。我没有朋友,所以当马力站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有些诧异。


“一起组队吧。”他向我伸出手,另一只手在光滑的课桌表面来回摩擦着,“反正我也没有什么玩得来的同学。”


我对马力的印象很深,他是那种不让老师省心的孩子,在课堂上总提一些奇怪的问题:天空为什么是蓝色的、鸟儿为什么会飞、大海里的水都是哪里来的······


妈妈说,小孩不应该有太多问题,老师虽然没有说,但我看得出她也是这样想的。


“你的脖子······”马力歪头看我脖子上的淤青,这是昨天妈妈用刀背留下的,“我以前就想问你来着,你身上为什么总是有伤?”


“我摔的。”这是妈妈教我的回答。


“好吧,你想研究什么课题?”


“蝴蝶。”


“为什么是蝴蝶呢?”


“毛毛虫长得这么丑,它的妈妈一定很讨厌它,但它最后还是长出了能够飞翔的翅膀,变成那么美丽的蝴蝶。”我说,“它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下午放学后,马力邀请我去他家玩。


马力的家是一座三层别墅,漂亮的花园里种植着许多我认不出来的植物。他说这座花园里就有蝴蝶,我们可以在这里观察它们。


我们在一楼客厅的茶几边坐下,马力的妈妈为我们端来两杯果汁。她是一个面相温柔的女人,眉眼里都溢着笑,听到我们正在研究关于蝴蝶的课题时,她开心极了。


“马力很少带同学来家里玩呢,以后可以经常来吗?我一直想有个像你这样可爱的女儿。”她摸了摸我的头。


我不相信她的话,妈妈经常对我说:“我最后悔的事就是生下你这个脏东西。”


我不相信有人会喜欢我,但是我很喜欢马力的家。


离开马力家的时候,在大门口的盆栽群里,我看见其中一只盆里装着一些五彩斑斓的小鹅卵石。它们是透明的,在阳光下非常好看。


“你喜欢吗?”马力问我。


“嗯。”


他走过去,拿出一块塞进我的手里。


我举起石头,将它放在眼睛前,透过它看着天空。


那里面有另一个世界。


4

衣柜在客厅里,我从缝隙中看着沙发,想起了那天的事。 


这间一居室没有我的位置,弟弟、妈妈和叔叔一起睡在仅有的卧室里。那天晚上一如往常,我在客厅的沙发上入睡。


梦里,我看见了爸爸,他高高大大,脸上像是盖着一层朦胧的雾气。他就这样从大门走进来,温柔地牵起我的手,对我说:“我们去飞吧。”


于是我们从沙发上漂浮起来,穿过头顶的天花板,越飞越高。我们飞过了楼顶,再飞到更高的地方,地上的房子变得像积木那么小,夏夜温暖潮湿的风吹过我的身体,让我感到安全和舒适。


我们飞过云层,云层上有一架飞机,机舱里的人们透过狭小的玻璃窗看着我们,他们交头接耳,议论着这个会飞的小孩从哪里来。我握紧了爸爸的手。


“可是爸爸,你为什么要走呢?”我对爸爸大声说道,声音在空旷的云层里扩散开,我几乎听不到它们的回音。


那时我四岁,爸爸被一根钢筋贯穿了身体,他躺在病床上,像一根糖葫芦。妈妈在墙角蜷缩着身体,抱着膝盖不住地痛哭。那时她还不常打我,我问她爸爸为什么不说话,她说爸爸走了,不管我们了。


然后她砸碎了家里的每一样家具,家具砸完以后,她开始砸我。那时我还很轻,她可以很轻松地抱起我,她的脸上看不见任何表情,目光呆滞无神,像是在思考什么问题。她举起我,然后放开手。我落在地上,她再重新举起我······


四岁那年,我希望大地是一块棉花糖。


“我们每个人都会走的。”爸爸说,他的声音里有一种令人感到安宁的力量,“我们坐在公交车上,这个世界是第一站。爸爸提早去下一站了,但是爸爸会等你的,就在下一站。”


“爸爸,我想跟你一起去,这个世界不喜欢小孩。”我对他说,“等到叔叔来了、弟弟出生了,妈妈好像才重新开始喜欢小孩,但她还是不喜欢我。”


爸爸没有说话,他攥紧我的手,接着往上飞。空气变得越来越稀薄,我有些喘不过气,阳光凶猛地啃咬着我,但我不在乎。


我们飞过了月亮,环形山像是一道道丑陋的伤疤,是有人像弟弟咬我那样咬了它一口吗?我想问爸爸,但就在我准备开口的时候,一只手抓住了我的脚。


我睁开眼睛,叔叔蹲在沙发边。


“我们的小公主长大了呢。”他的眼神停留在我的胸脯上,我感觉有些不自在。


叔叔总是很晚回家,一觉能睡到第二天中午,所以我和他打照面的时间并不多,平日里也没有什么交流。妈妈说叔叔很辛苦,他的工作是给不愿意做饭的人家送饭,这也令我好奇,为什么会有人不愿意做饭呢?


“我们来做一点舒服的事情吧。”叔叔说,“但是不许告诉别人哦,这是我们的约定。”


叔叔的胡茬很硬,他的手长满了茧。


我有些疼,但我感到高兴。


我很高兴能让叔叔高兴。


5

树干上有一个白色的壳,上面布满黑色的斑点,像缩小几十倍的鹌鹑蛋。我和马力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看着它。 


壳微微颤抖着,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挣扎。紧接着,一个布满皱褶的小小头颅从缺口处伸了出来,上面长着几对警觉的小眼睛。


“那些没有从壳里爬出来的毛毛虫,死在了成为蝴蝶道路上的第一步。”马力靠在树干上,对我说:“这只算是比较幸运的了。”


我重新看向那只正在树干上缓慢蠕动的小虫,暗自祈祷它的未来。


“你脸上的伤,昨天没有的吧。”


我下意识地用手挡住脸上的伤口,这是昨晚妈妈用文具盒打我时刮破的,“不小心被圆珠笔划了一下。”


“是被人打的吧?”


“不是的。”


“我去年就跟老师说过这件事,但老师说我不应该管别人的闲事。”马力用力摇了摇头,“大人不能打小孩,这是不对的。”


马力的话让我有些疑惑,什么是不对的事情呢?妈妈打我难道不是对的事情吗?妈妈说过,我是她生的,哪怕她杀了我也没有关系。


可什么又是对呢?我也不知道。从来没有人告诉过我什么是对的。


“爸爸妈妈有没有打你?你不要害怕,我会保护你的。”


“你妈妈会打你吗?”我反问。


“不会,我妈妈说,打小孩是不对的,只有最坏的大人才会拿小孩儿撒气。”


“妈妈是最坏的那种大人吗?”我自言自语地说,“可是她让我吃饭,让我上学,给我买衣服啊。她说我欠她的,这一辈子都还不清。”


“那是大人应该做的事情。”马力的声音有些颤抖,我分不清是害怕还是愤怒。


我点点头,泪水不知怎么就流了出来,可我心里明明一点感觉都没有。马力把手贴在我的脸上,为我抚去眼泪,我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


“你也要和我做舒服的事情吗?”


马力圆睁的眼睛里露出疑惑的神色,他似乎没有听懂我的话。


6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是晚上七点。弟弟正嚷嚷着要看晚间档的动画片,我在水池边洗着碗。 


妈妈骂骂咧咧地拉开房门,叔叔问了句:“谁啊?”但是紧接着,他们不约而同地锁紧了喉咙。


我回过头,一个穿着制服的叔叔正走进客厅,他厌恶地看了妈妈一眼,脸上满是不耐烦的神色。


“我们接到举报,怀疑你长期对自己的女儿使用家庭暴力。”他朝我看过来,“就是你吧,你也来这边坐下。”


叔叔从卧室走出来,手上捧着一盒香烟,他谄媚地把烟递给穿着制服的叔叔,对方伸手推开。


“谁举报的?怎么可能?”妈妈的音调极其夸张。


“先记录一下身份信息吧。”


他让妈妈在本子上登记了一些信息以后,对她说:“怎么教孩子不行?非要动手?”


“您搞清楚啊,这完全是造谣啊,我们对她可好了。”妈妈把弟弟推进卧室,关上门。


这时我注意到叔叔的脸色有些苍白。


“你脸上的伤怎么弄的?”穿制服的叔叔问我,他从制服兜里掏出一支笔,似乎在记录着什么,“是不是你妈打的?”


妈妈看向我,她的眼神冷静麻木,我从中看不出任何情绪。


如果妈妈要杀死我的话,会用什么方式呢?我看向头顶的电风扇,如果被这样的东西搅成西瓜汁的话,一定会很痛吧。


可大人打小孩不是不对的吗······


我这样想着,陷入了无边无际的思索之中。很快,一个略带愤怒的声音把我拉了回来:“小朋友,我在问你问题。”


“你妈妈是不是经常打你?”他又看向一旁的叔叔,叔叔被吓得颤抖了一下,“或者是他?”


“没有,妈妈不打我。”


虽然没有听到,但是我确信有人在这个狭窄的空间里松了一口气。


“你看,这孩子自己都说了,我们怎么会打她呢?是谁吃饱了没事报警害我们?有病啊!”


“你管好自己的小孩吧,别让他乱交朋友。”穿制服的叔叔站起身子,“老是处理这些恶作剧电话,我们也不得安宁。”


说完,他收起本子,妈妈把他送到门口,两人交头接耳了一阵。我回头看向叔叔,他手里还抓着那包香烟,衣服已经被汗水打湿。


他死死地盯着我,眼神有些阴郁。


7

办公室里,妈妈坐在老师的旁边,她的面前摆着一杯热茶。老师的目光无所适从地四处漂移,我站在他们旁边,低头看着马赛克地板上的裂痕。 


“马力这孩子平常就不太听话,但是我也没想到他胆子竟然这么大。您也消消气,在学校里闹出点什么事就不好了。”


妈妈情绪激动地说,“警察差点把我全家给抓进去!恶作剧应该也要有点分寸吧,有钱人的小孩就能这样为所欲为吗?打小就这么坏,长大以后岂不是要翻天?”


走廊传来一阵脚步声,其中夹着高跟鞋踩踏地板的脆响。


马力被妈妈牵着走进办公室,他低着头,看不到表情。我看向他妈妈,恰好对上她的眼神。


她像是被蛇蜇了一口,立马把眼神移开,曾经洋溢着笑容的脸上满是憎恶。


她不是真正喜欢我的,我早就知道。没有人会真正喜欢我。


“道歉。”马力的妈妈说,“给阿姨道歉。”


“我没有做错事情,为什么要道歉?”马力猛地抬起头,我才发现他的眼睛红通通的。他紧咬着牙关,一副倔强的样子。


“教得真好啊。”妈妈轻飘飘地吐出一句话,“以后是干大事的人。”


马力妈妈的表情刹那间僵住了,过了一瞬,她抬起手,用力在马力的脸颊扇下一个耳光,“给阿姨道歉!”


马力的眼泪滴落在光滑的地板上。


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吗?我做错了吗?因为我没有说出真相,他才会流泪吗?如果当时我说的是另外一句话,或许就不会伤害到他了吧······


“马力,你道个歉吧,老师相信你是知错能改的孩子。”


“白的就是白的,黑的就是黑的!对是对!错是错!我为什么要道歉?”马力大声吼着,他似乎看了我一眼,我连忙低下头,“我不会道歉的,把我抓起来吧,我不会道歉的!”


说完这句话,他大步跑出办公室,跑到门口的时候,他回头看了我一眼。那双眼睛里充满了疑惑、愤怒、和不信任。


场面僵了一刻,紧接着,马力的妈妈挤出一抹笑容,从手包里抽出一个信封,赔着笑塞进妈妈的手里:“实在是对不起,孩子不懂事,还请你不要追究了。”


妈妈似乎早有预料般地接过信封:“这次就算了,孩子也小,以后好好管管。”


“一定,一定。”


马力的妈妈走出办公室,走廊上传来她的话音,“记住了吗,以后不要多管闲事。”声音很大,似乎在说给办公室里的人听。


8

妈妈把我带回家后,留下一句“等我回来收拾你”,就回单位上班了。令我奇怪的是,叔叔今天没有出去工作。 


他坐在沙发上,面前的烟灰缸里摆满了烟头,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他拍了拍身旁的空位,招呼我过去坐。


我没有挪动脚步。


“叔叔,你对我做的事情,是坏事吗?”


“怎么会是坏事呢,你这孩子。”他的脸上挂着笑容。


“那叔叔为什么不让我告诉别人呢?”我说,“如果是好事的话,为什么不能说?”


他的笑容僵住了,“不告诉别人的话,叔叔可以给你零花钱,或者你想要什么?让妈妈不再打你也行,我去跟她说······”


“这样可以吗?我没有说出妈妈打我的事,但是马力却被人打了耳光,他是我的好朋友,我不想伤害他。”我摇摇头,“我很后悔。”


叔叔渐渐收敛起笑容,他的身体颤抖着,似乎在按捺着什么。他站起身子,一步一步向我走过来,他抬起腿,一脚踹在我的肚子上。


我感到疼痛。


“好孩子,不要告诉别人好吗?”他蹲下身子俯视着我,散发着腥臭味的汗水落在我的脸上。


我摇了摇头。


他的忍耐似乎到了极限,他喘着粗气,五官扭曲成一团,一双粗糙的手贴上我的脖子。


呼吸困难的感觉持续了一分钟,我从短暂的黑暗中觉醒过来,我感到难言的舒适,这是从未有过的感觉。我明白自己被束缚在这具身体里,但我能通过它观察外界的一切。


叔叔坐在地板上,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他把手上的烟头熄灭在地板上,直至妈妈推开门。


他们爆发了激烈的争吵,但是最终似乎达成了某种共识。妈妈把我从地板上抱了起来,她有些吃力,我不像四岁时那么轻了。


她把我塞进衣柜,一颗红色的透明鹅卵石从我的手中滑落到地上。


那天晚上,爸爸来了。


9

苍蝇在我身体上留下的东西,渐渐长成了能够蠕动的生物,它们在我的身体上来回爬动着。我有些痒,但我无法伸手去挠。

那天爸爸从天上飞下来,推开衣柜的门,我问他“爸爸,你现在可以带我走了吗?公交车的下一站是哪里呢?”


爸爸说,再等一会儿,他就可以带我走了。


爸爸,我会乖乖的,我哪里都不去。这个世界是不是从来都是黑色的,没有人会爱我,也没有人会在意我。


爸爸微笑着,他说,你看。


顺着他的目光,我穿越了厚厚的混凝土墙壁,穿越了一层一层的楼梯,我看见那个小男孩站在我家楼下,一对浓眉皱得像刀。


他牵着警察叔叔的手,拽着对方往楼上走。大人的脸色总是那么不耐烦,就像小孩说的每一句话都在浪费他的时间。


警察追随他的脚步跑进屋里,马力透过衣柜的缝隙,对上我的目光。


他一把拉开衣柜。


警察捂住他的眼睛。


我看见他的身体剧烈地抖动,发出如同野兽一般的哀吼。我想抱抱他,可是我做不到。


我转头看爸爸,爸爸说去吧。


于是我扇动翅膀。



-END-

作者|武士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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