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是男人，就把这杯酒喝了”
18瓶白酒之后，我决定不当男人了。
1
我爸和我妈坐在沙发上，拿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瞅着我。
我有些紧张，脑子飞转，仔细回想了自己这几天的表现，确实没想到做错了什么，能让二老愁成这副模样。
想了半天，我刚要开口，我爸忽然压低身体，声音低沉：“你是不是不会喝酒？”
我愣住了：“啊，啊？”
他叹了口气，起身到酒柜边拿来一瓶白酒，独自倒上一杯，小嘬了一口，忧心忡忡地对我说：“儿子，你这样，不行啊。男人怎么能不会喝酒？你马上就要找工作了，出了社会，不喝酒，难成大事啊。”
我爸是个酒鬼，纯天然无污染正宗的酒鬼。平时啤酒十几瓶、白酒两三斤，都是正常表现，喝得肚子越来越大，发际线越来越高。
我有些不服，据理力争：“不会喝酒怎么了？这年头，像我这样不抽烟不喝酒的好男人，才是天下难寻！”
我爸斜了我一眼，张口慢悠悠道：“那你有女朋友吗？”
咔嚓，一道天雷直劈天灵盖。
我知道自己的脸色一定很难看，比我爸喝多了酒还要红，但我梗着脖子反驳道：“女朋友······女朋友迟早会有的，真爱来得都比较晚。”
我爸摇了摇头，语重心长：“你没有女朋友，就是因为你不会喝酒！”
他见我不解，一口闷了杯子里的白酒，靠在沙发上掰着手指头向我解释：“这世上，啥事都和酒有关系。这结婚要喝交杯酒，办丧事要喝白事酒；思念时有‘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送别时有‘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往远里说，武松不喝酒，能打死那只大老虎吗？往近里说，咱们家这点产业，不就是我从酒桌上搏来的······”
我用手背敲敲桌子打断他，不耐烦道：“所以呢？和我没女朋友有啥关系？”
我爸啧啧两声，点开手机图库递给我，我一看眼睛都直了，上面竟然有一排美女照片。我咽了咽口水，小声道：“您出轨了？”
“放屁！”我爸眯着眼睛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笑道，“这些是你张叔叔、李阿姨、刘伯伯家的女儿，等你学会了喝酒，我就给你安排相亲，这些女孩子给你随便挑。”
我眼冒星光，使劲点了点头：“成交！”
2
转天，我爸说要为我介绍一个酒桌界的大拿，让我拜他为师，学习喝酒。到了地方，我拽拽身上不合体的西装，倍感无趣地问我爸：“咱俩都等了十几分钟了，怎么还没看到人，还是回去吧？这把年纪还拜师，挺丢人的······”
我爸瞪了我一眼，刚要说话，忽然往我身后一瞅，立马站了起来。
我回头一看，被惊呆了。身后来了个大腹便便的男人，肥头大耳，像是老版《西游记》里的猪八戒。
我爸挥了挥手，热情喊道：“李哥，这边这边。”
我下巴还没合上，不由自主地小声问：“你们这酒桌地位，是按肚子划分的吗？”
我爸没理我，暗暗怼了我一拳，对着来人热情地伸出了手：“李哥，见笑，这就是我那不会喝酒的儿子。”
我不情不愿地喊了句：“李叔好。”
那个叫李龙的男人瞥了我一眼，轻哼一声，道：“男人不喝酒，白在世上走。老弟，你别愁了，把他交给我吧，我一定让他学有所成。”
我爸把我交在李龙手里，临走还拉着我的手嘱托道：“儿子，好好喝酒，前途不愁。”
当天晚上，李龙带我去了一个烧烤摊。我说：“李叔，现在晚上十一点了，吃饭容易胖。”
李龙瞪了我一眼，板着脸对我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的情况我大致了解了，大学刚毕业，急等着练喝酒，好混职场。没关系，三个科目下来，我就能让你出师。”
我瞠目结舌：“啥？这还有科目呢？”
李龙剥着桌上的小龙虾，抬了抬下巴：“咋没有科目，喝酒和开车一样，都有那么个由浅入深的环节。学科目之前，先让你领略下，最基础的酒文化。”
我寻着他下巴的方向看去，那边来了一群光着膀子的大汉，挑了张桌子坐下，冲着店里豪爽地喊着：“老板，先来两箱啤酒。”
几个人开怀畅饮，没一会儿脸就喝得通红。一个彪形大汉将杯子咣一下砸在桌上，嘴一噘，忽然开始抱怨：“你们说，我该咋办？我这体格，天天回家跪搓衣板！上次，我藏的一百块钱零花钱被我媳妇抓到，她让我跪了一晚上！”
他话还没结束，对面一个左青龙右白虎的哥们也开始嚎啕：“爸呀，妈呀！儿子对不起你们啊。在外面打拼这么多年了，也没赚到钱，是儿子不能让你们享福啊！”说完一脚踢开凳子，跪在地面上就开始磕头，周围谁也拦不住。
我看得一愣一愣，李龙在旁边剥着毛豆对我说：“看到了吗？前者是酒后倾诉型人格，后者是酒后郁闷型人格。这两类人都没什么危险，只要你不去招惹他们。”
我抓了两粒花生米，还没等放进嘴里呢，就听到旁边“嗷”的一声怒吼，是另一桌的人，为首的男人拍案而起，踉跄了好几步才站稳。他双眼通红，指着青龙哥怒骂：“吵什么吵，看不到老子来这边吃饭吗？”
李龙眼神一变，对我说：“遭了，遇到个酒后狂躁型的。”
我还没明白是什么意思，两边人就天雷地火地打了起来，我一边报警，一边拽着李龙躲着满天飞的凳子往后撤：“叔，叔，咱们往后点，别打着咱们。”
李龙气定神闲地往后退了两步，跟我说：“小伙子，这还没完呢，你等等看。”
没几分钟，远处响起了警车的鸣笛声，红眼哥率先反应过来，大喊了一声：“撤！”两边人立刻散开，几个人钻进了路边停靠的车里。
我愣了一下，连忙跑过去喊道：“开车不喝酒，喝酒不开车啊！你们走都走不利索，不能开车！”
很可惜，没有人理会我，我眼睁睁看着那辆车发动，然后一头扎进路边的小花坛里。
几个人歪七扭八地爬下车，吐得稀里哗啦。
3
由于我是报案人，警察也让我跟过去做了笔录。出了警察局，我看李龙十分不顺眼，连带着语气都十分不善。“这就是你说的酒文化？你看看，他们都成什么样子了？喝酒喝到派出所，还是真威风呢。”
李龙对我的挑衅丝毫不介意，甚至还扯出了一抹微笑：“这是最不入流的喝酒方式。暴力、敌意、怨恨，甚至一系列的危险行为，失去意识后便像一只跳梁小丑。”
李龙背着手往前走了两步，肚子上的肉随着步伐摇晃，他微微侧头：“喝酒是人际交往必不可少的项目，不管你怎么逃避，总会遇到非喝不可的场合，但那个时候，你想喝成他们这个样子吗？”
我连忙摇头：“绝对不想。”
李龙满意了，笑道：“从明天开始，你就好好跟我学习喝酒，我保证，让你纵横酒场。”
第二天，李龙将我带到了他家。一进门我吓了一跳，屋里足足摆了两百瓶啤酒。
“李叔，这是？”
“喝酒的基础，就是酒量。今天我就带你见识下科目一——干喝。”
说句实话，酒是真的难喝。我刚喝了一瓶就开始捧着马桶呕吐。从天亮喝到天黑，我感觉苦胆都要吐出来了，一连练了两天，酒量没练出来，走路却直晃荡。
李龙看得痛心疾首，直摇头：“朽木不可雕也，你以后出门可别说是我的徒弟，丢人！”
我想辩驳什么，刚一张嘴又哇的一声吐了起来。
李龙扶了我一把，叹气道：“算了，酒量这个东西一时急不来。这样吧，你慢慢练，我先提前带你体验下科目二。”
“科目二？啥科目二？”
李龙嘿嘿一笑：“听你爸说，明天你表哥结婚？”
4
他所谓的体验就是带我参加了我表哥的婚礼。由于我们去得晚，表哥便把我们安排到了他同学的那一桌。这一桌子人我有几个有些印象，但都不是啥好印象。上次见到他们，还是我哥被他们收保护费后，奶奶领着我挨家挨户去讨公道的时候呢。
我拘谨地坐着，面对满桌子的人，有些放不开。反观李龙，拿着酒杯敬来敬去，很快和其他人打成一片了。
李龙瞥我一眼：“瞧见没，酒是催化剂。不管你认不认识，三杯下了肚，大家都是兄弟。”
我从小到大都没什么朋友，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们说话，我竟有些羡慕。我强迫自己学着他的样子给别人敬酒，果然，很快也有人主动和我讲话了。
我有些开心，突然觉得酒真是个好东西。
由于座位靠后，新人敬酒来得比较晚。表哥表嫂来对全桌人敬了一杯，刚要挪步，一个地中海的男人忽然拽住了新娘的衣服。
地中海声音洪亮：“这就要走啊，这么晚才来敬酒，是不是要自罚三杯？”
表哥脸色有些变化，但也哈哈一笑，说道：“行，那我就自罚三杯。”
酒还没到嘴边，地中海忽然一把夺了去：“就你自己喝啊？你媳妇不喝么，大喜的日子不能不给面子吧？”
新娘挨桌敬酒敬过来的，此刻已经满面通红，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
李龙小声问：“这家伙和你哥有仇？”
我愣了愣：“可能吧。”
李龙啧啧道：“这就是二类酒者，借着这种场合劝酒，实际上是为了让人下不来台。酒桌上啊，这种事多的很，只要掌握其中的道道，害人可谓易如反掌。”
看着表哥脸色越发难看，我气不过，刚想站起来就被李龙按了回去。
“现在你站起来直接骂，大喜的日子说不过去。你要是说你替新人喝，相信我，以他的酒量绝对把你喝趴下，到时候丢脸的还是你。”
“难道就没办法了吗？”我感到无力。
“当然有，那就是镇住他，让他不敢和你喝。”话音刚落，我就见李龙站了起来。
他直接拿了一整瓶白酒，对地中海嘿嘿一笑：“你看，人家后面还要敬酒呢，想喝我陪你喝。”他二话不说直接对瓶吹，看得一桌人目瞪口呆。
地中海更是一句话也不敢再说，安安静静地坐了回去。
李龙喝完坐下，对我说：“学会了吗，酒品见人品，酒桌上你能学到的东西还有很多。”
我深感受益，握着他的手激动道：“师父，我明白了，我要学喝酒。”
5
宴会结束后，我扶着李龙往外走。李龙脚步也不太稳，一步一踉跄，打着酒嗝对我说：“我······我去上个厕所，你在这等着我。”
我目送他进了洗手间，靠着门框累得气喘吁吁，使劲甩了甩被他压得又酸又麻的胳膊。
“你今天不喝完，这顿饭你们酒店就别想要钱！”走廊尽头忽然有一道声音传入我的耳朵。
我心生好奇，寻着声音走过去，正好看到一个服务生模样的女孩站在桌子前，低头哽咽着。
女孩拿着一瓶白酒，梨花带雨地往嘴边送，喝了两口后一个干呕，眼泪淌下来。对面的男人似乎更来劲，对她说：“继续喝，喝不完你试试看今天能不能走出这间房。”
我气得要死，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二话不说就走了进去，一把夺过那女孩手里的酒，对他们说：“让小女孩喝酒有什么劲啊，我替她喝。”
但是，半瓶白酒下肚后，我就吐了。
满桌哄然大笑，一个男人过来踹了我一脚，讥笑道：“就这酒量还出来英雄救美？真是嫌不够丢人的啊。”
我怒火中烧，扶着地板却怎么也站不起来。
我很想对他们吼：“不就是喝酒吗？等老子学会了，喝死你们！”可我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能瘫在地上，不停地呕吐。
耳边的嘲讽声，像是一团烈火，烧得我体无完肤。
我记不清那天自己是怎么离开那间屈辱的房间的，但我的脑子里留下了一个深刻的念头：“我要学会喝酒！我一定要学会喝酒！”
再后来，我就断片了。
醒来时，李龙看着我欲言又止，深深地叹了口气，最后才说：“那个女孩照顾你一夜，你一直在哭，连我都吓到了。”
我嗓子发疼，半晌才缓过来，对他说：“师父，我要喝酒。”
他将一碗白粥递给我，安慰道：“这个事嘛，急不来的。”
我下了床，一把推开他跑向客厅，抄起一瓶啤酒就往嘴里灌。我感觉胃火辣辣的疼，可我不在意，我要让昨日得到的屈辱，再也不会发生在明天。
之后，啤酒、白酒、红酒，酒精度数、原材料、年份产地······我每天都在认真钻研。
怎样才能喝得更多，怎样才不容易醉，我尝试着每一种看过的方法。
李龙开始对我赞许有加，他说：“你在我的众多徒弟中，绝对不是最有天赋的那一个，但你绝对是最肯努力的那一个。待他日，你必然也是酒场上的一届传说。”
两个月的时间，我终于从一瓶倒练成了我爸一样的水平。
6
“你已经完成了前两个科目，接下来，就是科目三实战了。”李龙拍着我的肩膀，“明天开始，你作为我的助理，我带你体验商业酒桌文化。这是最后一个项目了，你要好好学习啊。”我点了点头，没有讲话。
“去洗个澡吧，一身酒气。”
我站在浴室里，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吓了一跳。我面目凹陷，满脸胡茬，眼圈黑得吓人，拿出秤量了一下，竟然轻了十几斤。虽然体重下降了，但肚子却明显多了很多肉，体内似乎也隐隐作痛。
我来不及多想，赶紧洗完澡跑了出去。
李龙带我游走在各个商业酒局之间，慢慢我发现，我越来越离不开酒了。
我曾经在酒桌之上谈下了一笔大生意，同期的毕业生人人都羡慕我。我也凭着酒桌结交了不少兄弟朋友，甚至交到了女朋友，对，就是那天我救的那个女孩，她叫时雨。
在这一场场的酒席间，我看到了很多我平时根本见不到的画面。
我看到有人两杯酒下肚便不省人事，因此丢了生意，也见过女孩喝得酩酊大醉，被人占了便宜却无力还手。我想，如果我不会喝酒，肯定和他们一样无用。
我不得不感叹，这小小的一张桌子，包含权谋色利，人生百态，复杂得紧。
几天后，李龙对我说：“能教的，我都教给你了。下周，我打算设一场晚宴，作为你的出师宴，希望你到时能好好表现。”
我围着浴巾靠在沙发上，举起手里的红酒向他示意：“当然。”
这天下午，我正和朋友在酒吧喝酒，时雨突然给我发消息，问：“你在哪里？”
我醉醺醺地回她：“在喝酒。”
不一会儿，她的电话打过来，声音饱含着怨气：“你答应我今天要去陪我看电影的。”
我愣了一下，回想起前几天似乎是随口答应过她。我跟周围人碰了下杯，毫不在意地解释：“我在应酬呢，要不你和朋友去，我给你钱。”
她沉默片刻，声音染上了哭腔：“你知道这是你第几次放我鸽子吗？每次给你打电话你都在应酬，我每次见到你，你都是醉醺醺的。我一开始还以为你是偶尔喝点，却不想你一点都不节制！”
时雨的声音在我耳朵里炸开，我没来由地感到一阵烦躁。我打断她：“够了，你要受不了，你就去找别人行吗？”
那边没了声音，过了好久，时雨才道：“行，那我们不要再有联系了。”
电话被挂断，我看着屏幕黑掉的手机，有些茫然。
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子凑过来，问我：“怎么了吗？”
我摇摇头：“和女朋友分手了而已。离开就离开，下一个更乖，还瞧不起我喝酒，我喝酒怎么了？我现在这样子，要什么样的女朋友没有？”
她笑了笑，柔若无骨的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那我陪你去别的地方喝喝酒，换换心情吧？”
她开车带我去了一家小资格调的酒吧，点了不少红酒，我一杯接一杯地喝着，脑子里空白一片。
直到天色黑得透不出一丝光亮，我喊了句结账。老板过来说：“您好，一共消费一万三千八。”
我愣了一下，以为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再次询问后，我又看了眼旁边的女孩，才反应过来——老子遇到酒托了。
周围三五个大汉起身，老板笑眯眯地看着我：“现金还是刷卡？”
我没有带够钱，把手机也押给了他，好不容易脱身，出门后才发现，这里四野寂静，完全不知道是何时何地。
我酒劲上头，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回走，胃也越来越疼。最后我跌坐在地上，心里一片茫然。
等到天微微亮时，我才终于回到了家。我取了钱，又回去赎回了我的手机。
打开手机，发现这一夜我妈给我打了十几个电话。我拨回去刚响了两声，就听到我妈哭着说：“儿子，你快回来吧，你爸进医院了。”
7
医生说，我爸喝了大量白酒，胃溃疡引发了胃出血，现在正在抢救。后续费用不低，希望我们尽快筹钱。我妈抱着我又哭又喊，我将她搂在怀里，安慰道：“别哭了，我爸会没事的。”
我走出去，给手机里最近结交的几十个朋友挨个打电话，他们听到我要借钱，不是说没有就是说有急事。挂了电话后，我忽然就笑出了声，原来，这就是酒肉朋友。
最后我给一个多年没联系的发小打了电话，本已经不抱希望了，却没想到他二话不说就给我打过来五万块钱。他说：“不够的话再和我说，我有。”
我苦笑：“我下次请你吃个饭吧。”
他哈哈大笑，对我说：“我们的关系这么多年了，是一顿饭几杯酒的交情吗？”
是啊，真正的交情，永远都不是几杯酒就能建立的。
手术成功后，我爸恢复得很快，人瘦了不少，但是精神好多了。
医生笑着调侃他：“以后还使劲喝酒吗？”
他缩缩脖子，说：“喝一点，只喝一点。”引得病房里的人哈哈大笑。
在这之后，我又去了时雨工作的酒店。
她在包间里忙前忙后，看到我时明显愣了一下。我走过去，将手机里的电影票递给她：“你想看电影吗？我买了票。”
她接过电影票看了半天，说道：“这场电影我看过了。”
我失落地低下头：“这样啊，真对不起。”
“可那天我被我喜欢的人放了鸽子，一直哭一直哭，完全没记住剧情。既然你邀请我，那我就勉为其难再看一遍吧。”
我抬头错愕地看着她，她咧嘴一笑，扑上来抱住了我。
她说：“你瘦了。”
8
我哽咽着，将她抱得更紧：“嗯，我想你了。”
李龙问我：“你准备好了吗？”
我笑着点了点头：“我准备好了。”
我走上舞台，麦克风发出刺耳的声响，把所有人的目光吸引过来。我举着手中的酒杯，笑道：“大家好，欢迎你们来到我的出师宴。我很开心，因为，我终于摆脱这糟糕的酒桌文化了。”
刹那间，底下唏嘘一片，李龙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我接着说：“你们有没有发现，其实喝酒是件很快乐的事情。但是这种快乐，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变了味。”
我将杯子举得高高的：“喝酒不再是闲情雅致，而成了权利交易的工具，甚至威逼利诱，以量取胜，将饮酒变成了酗酒。试问，这样喝酒你们真的开心吗？”
“因为喝酒，我结交了一群毫无用处的酒肉朋友，弄丢了我的女朋友，甚至，我爸差点出事。不过，今天我还是很开心，因为就在此时此刻，我彻底明白过来我之前有多蠢，并决定痛改前非。”
说完后，我把那杯红酒一饮而尽。
我离开酒店时，大厅里静悄悄的，没有人讲话。我不知道他们都在想什么，可我清楚地知道，我自己收获了什么。
我爸住了一个月的院，我也在这段时间里找到了新的工作。老板和善，出去聚餐也不会强迫谁喝酒。
过年时我带时雨回家，我爸妈都很喜欢她。
她和我妈在厨房做饭，窗外是小孩子打闹的欢声笑语。我和我爸坐在沙发上，他偷偷从桌底拿出一瓶红酒，对我说：“来点？”
我点了点头，笑道：“行，来点。”
我爸倒了小半杯，也给我倒了小半杯，他笑道：“行啦，就这些吧。”
“新年快乐，爸。”我举杯。
我爸笑了笑，轻轻地跟我碰了一下杯：“新年快乐啊，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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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祸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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