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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人的崩溃:下班之后,兼职贩毒



 

之所以阳光普照,是有人负重前行。

你选无间道,还是绝命毒师?


1

早晨六点,任重在桌前机械地摩挲着麻将牌,指节上有浓重的烟油痕迹。坐在对面的男人诨名刀哥,须发茂密,刚打完一通电话。

 

“今天就到这吧,天快亮了我得去上班。”任重对牌友道。

 

刀哥紧跟着一抬眼,其余两人识趣地起身出门。门一关,任重低声问:“今天派货?”

 

“嗯,老规矩,这次我来安排。对了,上次合成货的钱打给你了,没走老账······我多嘴一句你别不愿意听,年前能少赌就少赌,也就我们自己人能散你点钱,要是换别人谁能惯着你······”

 

任重嘴上应着,趔趄了几步下楼,与棋牌室老板聊了两句。他是常客,免去了许多假惺惺的客套,二人默契地颔首。

 

任重曾是一名优秀教师,可近年来性情大变,嗜赌成性,负债累累。牌友刀哥原名刘瓦刀,做的是“白面”生意。任重阴差阳错做了刀哥的军师,行事稳健深得器重。玩着一掷千金的牌局,做着刀尖舔血的生意,任重日复一日的教学工作显得愈加乏味。

 

他已是活在阴影中的鼠类,暴露在阳光下就情不自禁地瑟缩起来,白天会让他丧失全部生气。

 

麻木地讲了半节课,任重丢出一句“大家思考一下”,直接趴在讲台上睡着了。这时任重的前妻、同事田小娟从门前走过,她见状哀怒交加,转身就进了校长室。校长闻言怒不可遏,任重一再失职,已到了校方容忍的极限。

 

站在校长室里,任重一脸无所谓,他早就清楚自己是个大麻烦。

 

任重父母双亡,由大伯抚养成人。儿童时大伯说父母在远方谋生,少年时大伯说父亲在外经商出了意外,直到在成人后的一番长谈中,大伯才坦诚任重的父亲其实是个毒贩,在境外火拼时丧生,之后母亲疯癫而亡。

 

任重本是个有担当的人,因为痛恨父亲,所以选择当老师,用教书育人来偿还父亲的罪孽。然而骨子里的脾性没那么容易摆脱,他很快就厌倦了重复单调的生活,无比渴望激情与刺激,便寄希望于能够在赌博中得到解脱,却冥冥中走上他曾痛恨过的父亲的道路。

 

任重还是成了渣滓。

 

“你这是什么态度?催债的都把电话打到学校来了,搞得上级全都知道了你的债务问题,你说说你到底想怎么收场?”

 

“这活我早就不想干了。”任重语气平淡,眼中闪着疲倦。


校长不知道他另有所指,咆哮道:“不想干就辞职!你还有人样吗?你前妻多好的人······”

 

“债我会解决,辞职得到年后,寒假这个月的工资给田小娟。”

 

任重如释重负,扭头离开了学校。

 

晚上的派货是年前最后一单,数目巨大,毒头们也会在今晚聚头。刀哥手里有完整的供销链条,他的上线邦爷与任重的父亲任志长是师兄弟,邦爷早年间受过任志长大恩,是任志长替他揽下去缅甸的活,也替他丢了命。这层关系令任重走了捷径,随随便便就达到了无数马仔永难企及的高度。

 

在派货前,任重以安排后事的决心处理了债务,至少短期内田小娟和大伯不会受到骚扰。


2

处理完琐事,任重来到前妻家楼下,在车里昏沉睡去。他在儿子回家的时间点醒来,当那个身影出现在路口时,他迫不及待开门,向儿子走去。

 

“道宏!”

 

“爸爸!你好久没来看我了。”

 

“爸爸忙啊······”

 

任重自觉失语,只能悻悻地揉儿子的头发。

 

“要听妈妈的话,这个你带回家给妈妈,”他取出一个文件袋交给儿子,“爸爸走了。”

 

任重决然转身,不敢回头看懵懂的儿子。他在心中暗暗起誓,只要自己还活着,就不能像任志长一样混蛋,绝不能让儿子像自己一样走上祖传的老路······

 

任重驱车前往城北的农产品店,那里是刀哥的据点,派货前所有人会到这里集合。为了躲避警方,这行自有一套严密的行事流程。刀哥也失过手,但仍然逍遥法外,靠的就是这一套规矩。力求掩人耳目,刀哥甚至亲自经营农货店,逢年过节还会有单位来这里采办。

 

二人见面后将店门关上,来到里间。任重拿出手机示意已经关机,刀哥笑道:“咱俩走什么过场,我还怕你录音?”

 

“交情归交情,规矩不能坏。上个月咱们为了清理合成货市场,不就把熟人摆了一道······”

 

“不谈这事,说出去不好听,你我知道就行了。合成货的款收到了吧?”

 

“嗯。晚上怎么说?”

 

“暂定七点城南仓库,按规矩时间地点都要临时改动。”

 

话毕,几拨人陆续来到店里领命,六点半,负责看场的老二进了门。毕竟这次派货事关重大,刀哥决定亲自踩点看场。任重便让老二去盯着运货的马仔,免得走漏风声。马仔聚在交货地不远处,假如条子来了还能挡上一阵,为毒头争取逃离时间。

 

新的交易信息来了——城西大坝边,晚八点。

 

看场的人踩完点,确认安全后才能正式交货。刀哥和任重开着租来的越野车动身,后箱放着一辆电动车。

 

即使参与过无数次交易,任重的手心还是冒出了虚汗,只有这种紧张感才能让他切实感知到自己的存在。夜色笼罩,灵魂又降临到肉身之中,鼠类只有在黑暗中才能自如地生活,悄悄偷盗并传播疫病。

 

到城西要过桥,引桥上刀哥接了一个电话,他连问几个“什么”,这令任重感到不安。挂了电话,刀哥说:“老任,我有个朋友刚才和条子吃饭,他说今晚条子有统一行动。”

 

任重倒吸一口凉气,问:“那我们怎么办?”

 

“先别慌,看看情况,应该不是我们漏了风。”

 

正说着话,任重猛踩了一脚刹车,车子一顿,两人被安全带勒得闷哼一声。

 

桥上警灯闪烁,有警察设了卡!

 

刀哥面色煞白,任重反倒镇定下来,说:“只能上了,我们身上没带货,要是掉头跑反而可疑。”他平稳驾车到桥上,摇下车窗,执勤警察递过来一个酒精检测仪。任重配合地吹了一口,盯住警察双眼,微微点头示意。笃定的眼神说服了警察,他看了眼数字,抬手放行。


3

下桥后刀哥垮了身形,沉重地喘息着,死死攥住扶手,这是这么多年来最凶险的一次看场,太悬了。

 

“看来警方的统一行动是查酒驾,大部分警力都在城区,派货走小路反而有利。”

 

“老任,你够稳。要是我自己开车,肯定早就跑了,邦爷让你坐镇真是明智。唉,干这这活儿太折磨心脏,我再做几笔就收手了,身体顶不住。”

 

“进了场,哪有这么容易抽身?”

 

城西大坝阒无一人,确认安全后,刀哥放出消息,七点半大坝派货。很快周边毒头陆续抵达,浅尝辄止地寒暄了几句。这些人不能太熟,以免被连根拔起。

 

上线还没到,任重问:“刀哥,老二那情况怎么样?”

 

刀哥拨通电话,老二报告说马仔领头的人没来,幸好他去了,不然这些毛头小子没人管。刀哥让他盯紧点,也不说派货时间,确保只有在场的人知道确切消息,这样即便那里出事,也祸不及自身。

 

警察抓毒要人赃并获,如果没货,他们大可以说是到大坝边喝茶钓鱼。

 

货车准时开到了大坝上,接头完毕,有人开始卸货。刀哥和任重站在树林边缘,依然不苟言笑。现在是最危险的时候,筹谋良久就看此刻能不能顺利交接。

 

突然,刀哥裤袋里的手机发出震动声。二人猛地对视,从对方眼中读出一丝不妙。他们二话不说钻进林中,向电动车跑去。同时刀哥拿出手机一看,老二发来一条信息:“条,走”——有条子,快走。

 

刀哥闷哼一声,如遭雷劈,“老二栽了!”顺手把手机扔进河里。

 

二人顾不上卸货的众人,奔命似的跳上电动车,沿着河岸疾驰,也不敢开灯,怕惊了警察,只好摸黑逃命。这一刻他真是万念俱灰,一门心思盘算之后该如何逃窜,根本顾不上自己苦心经营的网络毁于一旦。

 

警笛奏出四面楚歌的境地,红蓝警灯点亮黢黑一片的夜空。刀哥和任重惶惶如丧家之犬,这一夜二人幻想着大功告成,却眨眼间失去了一切。

 

飞驰到越野车边,任重把电瓶车推进湍急的水流中。这里仍然能清晰地听到刺耳的警笛,恐怕毒头已经全军覆没。任重扇了自己一巴掌以保持冷静,说:“刀哥,走小路下乡避开监控,再做打算?”

 

“好,快走。”

 

两人心惊胆战地摸黑行车,直到拐上公路才打开车灯。警察应该不会这么快查到二人身份,只是不知道附近有没有设置关卡。路上车辆渐渐多了起来,逃脱的机会也就大了。这时候刀哥才发现自己鞋都跑丢了一只,惧极反笑,车内气氛顿时一松。

 

“老任,全完了。家是回不去了,现在只能先出省,再想办法去投奔邦爷。”

 

“我倒觉得今天事出蹊跷,八成有‘鬼’。”

 

“鬼?谁?”

 

“不清楚,你看条子来的时机,就跟掐着表来的似的。”

 

“老二说马仔头子没来,会是他吗?”

 

“应该不是,就算他是鬼,也不知道具体时间地点。条子可是把大坝围得结结实实,不是在场的人根本送不出这么详细的消息。我们是严格照着规矩办的,就算老二是个变数,也是因祸得福,不然我们根本出不来。”

 

“我盯紧了场子里的人,没人有漏风的机会,那些毒头都是抓起来就得枪毙的主,怎么可能当鬼?”

 

“有没有可能是把其他家排挤得太厉害,逼急了要搞我们?”

 

“有可能,这手段倒有几分像我们之前的做法,对了,见了邦爷可别把卖合成货的事抖出来。这次是传统的白面,和合成货两不相干。总而言之,只要咱们两个是干净的就够了。车上有二十万,勉强够跑路,只要出了省就可以去找邦爷,实在不行我在南方还有退路。这条线只有我知道,连你都不清楚,就不怕鬼敲门了。”


4

一夜行车后,两人来到省界,为防止行踪暴露,必须在这里弃车,搭乘运“货”车。刀哥对运“货”车的安全性极有把握,之前载“货”都没有暴露,载两个人料也无妨。

 

行到一处山涧,刀哥突然骂了声娘。路上有警察严阵以待,正在盘查。任重面如死灰,额头青筋跳动,低喝道:“硬上!”

 

车子依然向前驶去,本想蒙混过关,不料警察还是招招手,示意靠边停车。

 

任重瞬间血气上涌,狠踩油门,闯卡而过。路边警察顿时一阵骚动,驱车追赶,任重恶向胆边生,在车来车往的山路上飞速行驶。然而他终究车技有限,在一处急弯反应不及,冲出道路滚进江水中。

 

设卡的警察不多,此时难以下到水边。任重二人艰难地破窗钻出,只是受了些皮外伤,刀哥的另一只鞋也被冲走了。两人急急逃进山里,找了个小村子暂避,随手敲开一户人家,自称去水库炸鱼被发现,慌忙中落水。

 

炸鱼被抓是要坐牢的,那山民对狼狈的二人表示理解,给了两身干净的衣服。刀哥出手阔绰,只求山民接受警察询问时替他们隐瞒,还让对方开拖拉机送了他们一程。

 

任重离开村子时替刘瓦刀偷了双鞋,刘瓦刀笑道:“你的鞋穿得倒牢!”

 

两人总算搭上了前往M市的货车,任重还搞到了防身的家伙。在车上,刀哥长出一口气,叹道:“老任,咱们栽了,就算逃出生天,以后也只能在境外活动。你家眷安排好了吗?”

 

“刀哥你还不了解我吗?每次派货我都当最后一次,我走的时候,把抵押出去的房子买回来了,还给家里留了一笔钱。”

 

“你常赌常输,哪来的钱?”

 

“人不能把后路都断了吧?我虽然债台高筑,可也不是毫无打算。”

 

“我没看错你!有兄弟劝我说你赌钱无度,不适合管账,我说要是有个人不抽烟不喝酒不打牌不嫖妓,也不吸粉,日子过得节制有度,这样的人我敢把生意交给他吗?你唯一的毛病就是赌钱,有毛病才是人,业务靠谱就够了。”

 

“我进场真不是为了钱。之前当老师,日子的确是安稳,可就是一天一天没完没了的重复,直到有一天问自己为什么,才发现活得荒唐。人出生上学工作结婚生子养家退休等死,在归西之前都无法摆脱这种荒唐。死是最大的不自由,也是最大的自由,我不想自杀,那么就用更大的荒唐去回应无聊,所以我赌钱卖粉,现在和你逃命。至少在沉重的生活中,我可以通过滥赌和搏命来获得一丝轻佻的快感。”

 

“不愧是老师,说话还一套一套的。反正我干这行就是求财,现在可倒好,老婆孩子都没了着落,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到他们。”

 

“你想得少,所以比我轻松。”任重的慨叹得不到回应,于是闭嘴。

 

数日后,任重二人来到西南边陲。途中与邦爷取得了联络,约定在M市碰面。邦爷的堂口设在城郊鱼龙混杂之地,在这有家小旅馆,老板店员都是自己人。进门前任重观察四周,看见有几个放哨的人密切监视周围动向。刀哥也十分小心,一路留心有没有尾巴。

 

邦爷穿着普通,身上没有任何饰品,放在人堆里就是个普通的老汉。他身边跟着一个平头男,是保镖兼心腹,名叫鲍三。任重常来拜访,因此同邦爷及其手下异常熟稔。刀哥则战战兢兢,毕竟他折了一大单生意,心中发慌,怕邦爷追究。此外,他和任重把同行卖给警察来拓展市场,此事如果败露也要大祸临头。


5

刀哥将事情经过如实讲述一遍,中途他发现邦爷似乎心不在焉,可又不能就此闭嘴,心中没底,声音也飘忽起来。等他说完,邦爷问:“就这些?”

 

刀哥脊背发凉,暗想不好,偷眼看任重,任重面无表情。

 

“你不说,那我来说。我在南方有个师兄,行里叫坎爷,我们关系不太好,你认识吧?”

 

此言一出于刀哥不啻惊雷,小腿顿时打起颤来。他卖的合成货的确来自坎爷,货源是他找的,任重没有过多参与,只是帮他管账。出卖同行也是他的主意,为了扩张不择手段。事情败露,不知邦爷怎么处置······

 

“阿重说有鬼,我同意,至于鬼是谁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刀哥一听大事不妙,这个黑锅不能由他来背,急忙辩解道:“邦爷,我是卖过坎爷的货,但这次绝对不是我。我再怎么样也不能拆自己家的台啊!”

 

“你在南方还有退路,连我都不知道?逃命的时候都没忘掩盖卖合成货的事,果真是人心隔肚皮,这一行谁都信不得。”

 

一个阴森的声音响起,刀哥愕然抬头,说话的竟是任重。他刹那间明白任重是邦爷安插的眼线,难怪直接当了军师,而且随时都能联系上线。他此时百口莫辩,想到任重将自己言行全都报给邦爷,这下更难解释。

 

“老任!你帮我讲清楚,这次真不是我!”

 

“我说了,鬼只能是在场的人。时间地点是你定的,你的手机一直开着。我想来想去,只能是你漏了风。毁了这摊,你还能去南方,那些毒头怎么敢?恐怕那个马仔头子不到场也是你安排的吧?”

 

“什么!”刀哥想不通,任重是怎么从这些蛛丝马迹中锁定了自己,他的大脑一片空白,急中失智,说不出话来。他觉得自己遭了暗算,发挥出搏命的本能,掏出枪想劫持邦爷逃脱。

 

枪口一抬,任重闪身挡住邦爷,只听得“乓”一声巨响。

 

鲍三手中枪口冒烟,刀哥面门中弹倒地身亡。

 

“阿重!”

 

“邦爷,没事,我早把他的子弹退了。”任重捡起刀哥的枪,别在腰间。

 

话音刚落,一个人冲进门来,喊道:“邦爷,条子来了!”

 

任重不可思议地望向邦爷,后者临危不乱,对鲍三招招手。鲍三检查着刀哥的尸体,在鞋里找到了一个追踪器。

 

任重骂了句:“还是失了算,这小子就是要同归于尽。”形势紧张不容迟疑,邦爷吩咐手下拖住警察,带着任重和鲍三来到地下室,这里有一条通道可以逃脱。

 

“还是邦爷技高一筹!”任重恭维道。

 

三人钻进地道,在污浊的地下逃窜。任重自嘲真的变成了鼠类,竟然在地下管道里穿行。邦爷的手下拼死与警察交火,枪声四起,让M市提前有了过年的气氛。任重在地下疾走,不知跑出多远,直至邦爷停在一个井口下。

 

“阿重,你上去掀开盖。”

 

“邦爷,‘谁都不能信’可是你教给我的,让我先上可就是拿我当饵。”

 

邦爷点头道:“好,不愧是师兄的儿子。鲍三,你先上!”

 

鲍三忠心耿耿,收起枪往上爬。邦爷死死盯住任重,任重则注视着鲍三。井口很深,二人只听到“轰轰”的摩擦声,一束微弱的光照到井下,打在任重脸上。

 

鲍三爬了出去,几分钟后,仍无回音。任重长叹一口气,不似插翅难飞,倒像是不出所料一般。邦爷波澜不惊的脸终于变了,他眼珠飞快转动,就在他皱眉那一刹那,任重拔出了腰间的枪。

 

“任重,竟然是你!”邦爷的声音高了一分。

 

“邦爷,刘瓦刀是个好手下,可惜傻了点。咱们这行有私心很正常,太蠢才活不长。”

 

“你怎么当了条子的鬼?”

 

“你当我是猪?坎爷和你不对付,可他和你都是我爸的师弟。卖粉,过时啦,以后是合成货的天下。你好运了一世,今天也该走背字了。”

 

“你以为你逃得出去?”

 

“邦爷,狡兔三窟,做事留后手也是你教的。这里一定还有其他出路,不过你确实逃不出去了。”

 

“你不怕我供出你?”

 

“我都能逃到这,还怕你供我?你也不用费心拔枪,之前说我这把枪退了子弹是骗你的,我做的一切就是让你相信我不是鬼。我是个赌徒,赌钱常输,不过赌命还从没有输过。”

 

“你爹那么忠义,却生了你这么个杂种。”邦爷失去了冷静。

 

“他就是因为忠义才死的,我没那么傻。”

 

任重微笑着下了邦爷的枪,丢在一边,抬腿给了他一脚,勒住邦爷的脖子,刺激迷走神经能让人短暂失去知觉。等邦爷醒来时,已然身处警察包围中。


6

“任重,新的身份证已经寄给你了。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出于公义,你是一个出色的卧底,如果继续任务,很有可能彻底拔除坎爷这条线;出于私情,我希望你不要再冒险,任志长同志留下的任务你已经完成了,你和你父亲不一样,他要服从命令,而你······本不该参与到这种事里来。”

 

“知道他身份以后,你觉得我还能像以前那样生活吗?”

 

“你爸的死完全是意外,谁都找不出他是鬼的证据,在这点上你和他一样优秀。可是,任志长同志一定不希望你做这样高危的事······”

 

“我自找的。你们不来找我,我也会去找‘他’。我不会原谅他,不过看看我,似乎也不值得被我的儿子原谅。我问自己为什么这样活着时,只能想到反抗。如果不死,就不能停止反抗,至少与罪恶的搏斗让我感受到了自己的存在。”

 

“棋牌店里的特勤已经撤换了,南方会有新的特勤和你接头。用了新的身份,你就再也不是任重了,可能永远都回不去······万事小心。”

 

任重挂了电话,拉开窗帘。橘色的夕阳为万物镀上一层明晃晃的亮色,他听见放学铃响,看到飞奔而出的学生。他逃到南方以后成了一所学校的保安,在这里他找到了奢侈的平静。每天都有一大帮孩子围着他求他讲故事,这短暂的日子里他贪婪地享受着阳光。

 

“来来,今天接着讲地下党的故事。”

 

孩子雀跃而来,就连书本里那些乏味的课文,只要经过保安大叔的口,都别有一番生趣。这个故事已经接近尾声,任重总结道:“要对抗黑暗,只能深入黑暗。不要害怕变成渣滓,渣滓中还能淘出黄金。肮脏龌龊也许只是表象,表象都是可以舍弃的。邪恶和荒唐也许永远难以消灭,但什么都不能阻挡正义的反抗。”

 

人散去后,任重脱下保安制服。这时一辆车来到保安室门口,下来两个人,为首的道:“重哥,坎爷请。”

 

任重笑着摇头说:“我叫石标。”

 

——我就应该这样活着。


-END-

作者|短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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