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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期拖延症,让我多活了48小时



再等等,我就去治疗我的拖延症。


1

“又拖稿?”

 

电话里传来震耳欲聋的质问声。

 

“哎呀,姐,我家的猫这几天发情了,吵得我没办法写东西。”张蔺连忙暂停了美剧,挤出笑容说道。

 

“你上个月没交稿,不是跟我说,给你家的猫做绝育去了吗?”

 

张蔺这才意识到随口编的理由冲突了,赶紧赔笑道:“明天,明天我一定交。”

 

挂断电话,张蔺陷入了焦虑。从上个礼拜就开始动笔的稿子,竟然活生生拖到了最后期限,不得不说,拖延真的会让人上瘾。

 

每天早上,他照例打开电脑准备敲字,可挤不出几个字,注意力就会被别的东西吸引走。他玩玩手机、看看剧、吃吃零食,转眼就暮色四合。一天下来,愉悦、焦虑、恐惧、释怀,几种情绪交织呈现,没有患上拖延症的人,是无法体会其中滋味的。

 

现在张蔺就在焦虑和恐惧的关头,明天就是deadline,此刻却一点头绪都没有,真要他拿命抵稿?

 

他开始满网络搜集素材,找灵感,看能不能借鉴别人的点子。就在翻阅中,他忽然发现了一则奇怪的帖子——“你听说过拖延虫吗?”

 

张蔺点开了帖子。

 

“你一定有很多,让人感到焦虑和紧张的事情吧?考试、面试、晋升、会议、演讲、汇报······不管是什么,只要你还没做好迎接它的准备,拖延虫都能帮你拖延。如果你足够虔诚,它能够拖延任何事情的到来,甚至死亡······”

 

这文案既让人毛骨悚然,又让人不自觉地心生好奇。张蔺翻到了最下方的购买链接,发现发货地址就在本城,还支持送货上门。

 

价格倒是不贵,尽管“拖延异能”什么的应该纯属是唬人,但张蔺忽然脑洞大开地想,或许这条虫子能给他的稿子带来灵感呢。

 

当天傍晚,他就收到了快递。

 

所谓的“拖延虫”是一条长5公分,拇指粗细的黑色虫子,浑身上下只有眼睛是红色的。卖家告诉他,虫子大部分时候都在休眠状态,不吃东西,也不会动,如果饲养者遇上了想要“拖延”的时候,就喂它特制的饲料,即可完成“拖延”。

 

张蔺可不管这套装神弄鬼的规矩,直接倒出饲料喂了起来。果然,这虫子也只有进食的时候才会活动,而且它只吃嘴巴附近的食物,再远一点的,就不愿意挪动身体去取食了。

 

“就是一条很普通的虫子嘛。”张蔺以前有养蚕的爱好,所以也不排斥昆虫类的生物,就找来一个纸盒子,把它养起来了。


2

夜深了,张蔺躺在床上,回想起今天又没做什么正事,不由得烦躁起来。

 

日子一天重复一天,明知道这样虚度时间只不过是在浪费生命,但他还是持续着,白天放任自流,夜晚万分焦虑的无限循环。

 

就这样一夜过去,张蔺被一个清晨来电惊醒。

 

打电话来的是他的责编,他说自己临时有事回了老家,这意味着稿子暂时不需要马上提交了,可以推迟到他回来再说。

 

“呼,太好了。”张蔺大呼逃过一劫,从床上跳起来拍手以示庆祝。今天终于可以安安心心地追美剧了。

 

起床洗漱的时候,他向纸盒里瞥了一眼,看到“拖延虫”竟然破天荒地挪动了身体,开始进食周围的饲料,十分卖力的样子。

 

“巧合吧。”张蔺耸耸肩,继续优哉游哉地走回客厅。

 

这个时候,他收到一条卖家发来的短信:“虫子有用吗?”

 

“呃,事情顺利解决了。”张蔺踌躇了一会儿,打出一行字。

 

“虫子是需要驯养的哦,只能给定量的‘食物’,不然它也会学饲主,变得越来越贪婪。”

 

看着卖家发来的一堆莫名其妙的话,张蔺只觉得是在故弄玄虚,便没有理会,只管自己煎牛排去了。

 

快到下午的时候,房东打电话来催下季度的房租,还说明年要涨价,这让张蔺倍加不爽。下个月要回家探望身体不好的爷爷,还要去参加表妹的婚礼,长途车票加份子钱又是大出血,哪里还有钱交房租。

 

“林嫂,能不能通融下,下个月再交······”张蔺只得厚着脸皮跟这个刻薄的中年妇女求情。

 

“哟,缺钱啦?现在的年轻人,平时就晓得准点下班,出去享受快活,不知道攒点钱······”

 

张蔺不想听她讲这些大道理,只好推辞着挂断了电话。尽管他也明白,确实是因为自己工作太低效,赚的钱不够多,也存不下来。

 

过了一会儿,房东的电话又打过来,她正因为被挂断电话这件事耿耿于怀,便厉声限张蔺12小时内把房租给到,不然就收拾东西滚蛋。

 

张蔺这下慌了,拖稿还只是工作态度问题,现在搞不好是要露宿街头了。他连忙回到房间东搜西找,看看钱包里有没有被自己遗忘掉的银行卡,期望在里面找出几千块救救急。

 

这时,他看到了那条虫子。盒子里的饲料已经被吃光,它正在焦躁地四处蠕动,触角晃来晃去寻找食物。

 

张蔺把饲料添了进去,将信将疑地在心中念道。

 

“如果真有用的话,就帮我拖延1个月吧,虫哥。”


3

一个年轻男人找上门来,自称是房东的儿子。

 

“我妈今早崴到脚了,让我过来收租。”男人看起来有些不耐烦,显然这个差事毁了他的懒觉。

 

张蔺面上浮起苦笑,心想什么破虫子,还是逃不过一劫。

 

“这个,放在门卫好几天了,是你的吧?”男人说着递给张蔺一个快递,皱起眉头嘟囔道,“害我被大爷叨叨了一顿。”

 

“是我的,不好意思。”张蔺拆开了快递,是他签约的杂志社的期刊。

 

“你也看这本杂志?”男人眼前一亮。

 

“我是这家的签约作者,不过······蛮久没上刊啦。”张蔺说着,有些惭愧地挠挠头。

 

“原来是这样,理解理解,作家总有灵感缺乏的时候嘛。我挺喜欢看这本杂志的,房租你下个月再交吧,这么久没上刊,应该还没拿到稿费吧?”男人恍然大悟,态度明显大转弯,随后又问了他一些关于投稿的问题。

 

直到男人离开,张蔺才回过神来。难道拖延虫是真的?他还是有些怀疑,但不管怎样,他明显是在拥有拖延虫之后才转运的,从某种程度来讲,是这条虫子给他带来了福气。

 

第二天,他照旧给虫子添饲料,可这虫子竟然蜷缩着一动不动,无论如何摆弄都没有反应,像一条死去已久的僵虫。张蔺连忙联系卖家询问情况。

 

“不是说了吗,它在休眠,当你有求于它的时候,它才会开始吃东西。”

 

“现在天气那么暖和,它怎么会休眠,老板你该不会糊弄我吧?”

 

对方没有了回应。

 

张蔺感觉上了当,果然一切都只是巧合,到头来买了一条病虫,还傻乎乎地听这个神棍卖家一顿忽悠。他正准备将纸盒打包扔掉,电话却响了起来。

 

电话那头是张蔺的父亲,声音听起来极为慌张:“赶快回来!你爷爷刚才晕倒在路上,被路人送医院了。你快回来吧,再晚,恐怕就来不及了!”

 

“我马上买票!”张蔺也紧张起来,“爷爷他,病情很严重吗?”

 

“哎,正抢救呢,你赶紧吧。”张父叹了一口气,挂断了电话。

 

“怎么办,怎么办······”张蔺盘算了一下,他家是乡下,没通动车,就算是坐飞机,最近的航班是明天下午,下了飞机还要几次转车,不算上延误等原因,顶多也是明天深夜到家。

 

这也太突然了,一点延缓的余地都不给人留。一边是在生死线上徘徊的亲人,一边是忙碌疲惫的行程和干瘪的钱包,张蔺一时间犯了难。

 

就在这时,他忽然发现纸箱里的虫子竟然“死而复生”般地扭动身体,开始四处爬行,仿佛在寻找食物。

 

“只要你足够虔诚,它甚至能够延缓死亡。”

 

这句话忽然如鬼魅般飘入张蔺的脑海,一个大胆的念头在他的心里萌生。

 

饲料被倒入纸箱中,虫子张开小口将它们一粒粒“吸”入嘴中。令人诧异的是,它足足吃完了自己身体两倍的量,却还不知足,探着触角东摇西晃。

 

张蔺又倒了一些,虫子吃光了。再倒一些,依旧一扫而空。

 

它就像饕餮一样,只进不出,贪婪地张合口器却始终不见身形变化。直到只剩半袋饲料,它才终于心满意足地停止了蠕动,再次“假死”过去。

 

随即,一通突如其来的电话把早就看得瞠目结舌的张蔺吓出一身冷汗。

 

“先别急,票慢慢买,刚才你爷爷抢救回来了。”张父报了一个喜讯,然后补充道,“医生都感叹奇怪,心跳忽然就正常了,只能说老头命硬吧,活活从鬼门关被拉回来。”

 

张蔺这下彻底相信虫子的异能了,而这之后发生的事情,更像是一记石锤,重重地把真相钉在了他的身上——两天后,他抵达老家,刚跟爷爷见面没多久,爷爷就忽然毫无征兆地心跳骤停,离开了人世。

 

奔丧结束后,从惊吓中慢慢恢复的张蔺才开始明白,这条虫子简直就是自己人生的救星。

 

比如他眼红了很久的朋友的steam掌机,八千多一台,还没在手里玩几天就被催着还,他怎么舍得这么快就还回去,便利用虫子拖延了大半个月。

 

又比如马上来临的年度总结大会,一直业绩缺缺的张蔺自然不愿意被公开处刑,便利用虫子拖延到了年后。

 

再比如三姑给他安排的相亲、朋友委托他写的品牌文案等等,总之一切能被安排上日程的事情,都被他轻松延后。

 

张蔺发现,影响范围越大的事件,就需要越多的饲料,这也可以理解,多吃饭才有力气干活。于是饲料很快不够用了,他开始联系卖家复购。

 

“这虫子每天吃多少饲料?”

 

“大概三勺吧。”

 

“这么多?我不是提醒过你吗,不能滥用!你贪婪,它也贪婪!”

 

“那现在怎么办,会有什么后果吗······你卖我饲料不就完了吗,干嘛搞这么多有的没的。”张蔺被说得有些心虚和后怕。

 

但卖家再没有回复了,张蔺气得摔了手机:“神经病!”


4

这一天,张蔺打算买票回家参加表妹的婚礼,却发现手机APP死活都打不开——他刚点开抢票应用,下一秒手机就来到了后台管理界面,然后应用自动上滑,退了出去。

 

就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替他操纵屏幕一样。

 

于是他打开电脑,用网页买票,可没操作一会儿,电脑就蓝屏了。

 

“今天是什么倒霉日子。”张蔺直呼祸不单行,打给好友让他帮自己订一张票。

 

“不行啊,张哥,我昨天刚买过票的,今天不知道怎么了,一输入你的信息就断网。”电话那头传来的话,让张蔺的心情再次跌入低谷。

 

可是没办法,要是不去参加婚礼,年底回去准被亲戚们怼死,万般无奈之下,张蔺只好自己出门去汽车站买票。

 

他特地挑了一条开阔又车少的道路,避免因为堵车或刮擦而节外生枝,毕竟他预感到今天自己是衰神附体了,肯定诸事不顺。

 

“轰!”

 

一阵巨响从车底传来,整辆车瞬间失去控制,朝一个方向猛地甩去,车内的所有物件腾空而起,张蔺感觉整个人要被惯性硬生生拉出窗外,剧烈的疼痛感和眩晕感一拥而上。

 

危急之中,他急忙控制方向盘,断定是前轮爆胎后,立刻挂空档,轻踩刹车,随后轮胎与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车头偏转,并“哐当哐当”地上下震动起来。

 

“嘟——”车后响起一串长鸣声。

 

张蔺不用看后视镜都知道,那是一辆正在紧急刹车的大货车。他竭尽所能去掌控车的方向,却发现根本无能为力。

 

鸣笛声越来越近,如一头咆哮的野兽,即将把他扑倒。

 

货车呼啸而过,卷起一阵长风,而在一旁的护栏边上,终于刹停的轿车前盖已经变形。惊魂未定的张蔺钻出车子,发现自己只差10公分,就可能被压成一张肉饼。

 

将所有的事情处理完,已经是黄昏,他才想起自己还没有买票,可望着道路的尽头,在那地平线上逐渐隐去的光辉中,仿佛有一股未知的力量在阻挡自己前行。

 

他忽然感到背脊一阵凉意,直接打了一辆车回到家中。

 

家人打来电话催促:“你的票买好没有,什么时候到?”

 

“我这里出了点事,回不去了。”

 

说到这里,张蔺忽然打了个激灵,他惊恐万分地朝纸箱看去。

 

是虫子。

 

他恍然大悟,是虫子“拖延”了他,让他被动地拖延着所有日程中的事情。只要有虫子在,他就不可能如期回到家,参加表妹的婚礼;只要有虫子在,他就不能如愿所有计划,一切约定都将以爽约告终;只要有虫子在,他就不得不拖延,无论是不是出于自己的意愿。

 

反应过来的张蔺端起纸箱,就想往地上扔。可他根本不清楚冒然杀死虫子的后果,正如他不知道自己接下来会迎接什么厄运一样。

 

肚子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肠胃提醒他该吃饭了。今晚他本来有饭局,但看样子他是不可能赴约了,如果出门,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意外。

 

他把家里所有的灯都打开,躲在被子里,靠在墙上,观察着房间里的一切异动。

 

一阵急促的电话声响了起来。

 

是新的责编,她开始催促张蔺把计划提交的稿子传给她。

 

还没喘过气,一通又一通的电话,一条又一条的催促信息开始蜂拥而至。欠款、稿子、方案、会议通知······各种原本被拖延的事情,忽然一股脑涌了上来。张蔺根本无暇顾及对方是谁,只得机械地回应着“好的”、“收到”、“马上”等字眼。

 

焦虑感再次遍布他的全身,他很想赶紧下床完成这些紧急事项,可鬼晓得下一秒虫子为了拖延他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

 

就这样,张蔺睁着眼睛一夜未眠,熬到了天亮。无助、紧张、惶恐、压抑,眼睁睁等着最后期限的到来,然后跟所有人都说一声:“对不起,我还没准备好。”

 

“你明明可以做得更好,可就因为拖延,每次都给我一篇敷衍了事的稿子。”

 

“为什么每次都要我催你,你自觉一点不行吗?”

 

“一直拖延有什么用,到最后还不是要完成。”

 

他就这样在电话里被所有人斥责,经受早就该被鞭挞的话语。精神恍惚的他忽然明白过来,这就是他应得的果报,就如同被拖延的东西一样,不管怎么样延迟,它们迟早都会到来。

 

“你是拿不出方案,还是不想干了?”

 

面对电话另一头的厉声质问,张蔺不敢回答,现在谁都不理解他的痛苦。

 

“我,我也很想立刻给到,但是······我做不到。”

 

啪的一声,那端愤怒地挂断了电话。

 

张蔺心想,这下彻底完了。


5

这些天张蔺不知道怎么撑过来的。

 

他只是呆在家里,吃了睡,睡了吃,或者玩玩手机,毫无计划。

 

他躺在床上,不知道现在是几点,也不知道外面是风是雨,这样无聊透顶的生活,让他几乎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活着。

 

这样的空虚并不是第一次出现。近两年,他就变得越来越浮躁。为什么拖延?大多是欲望太杂,根本静不下心来。以前看书能看到深夜,现在一目十行,或者干脆看书评或者大纲,更多的时间被用来刷新闻和社交动态,吃瓜看剧情反转,以及跟朋友出去吃喝玩乐,建立一些无意义的社交。

 

空虚感就是,即便正襟危坐在电脑前工作,也会忍不住几分钟刷一刷手机,尽管那上面没有任何最新消息。

 

“大概是因为灰心了吧?”他这样想着,眼泪不自觉流了出来。

 

这几年事业一直不见起色,见识了行业的竞争激烈,看过了各种黑的白的,以及灰色的潜规则,未来确实是有点迷茫。

 

床对面的书柜上,一本书忽然落入了张蔺的视线。不知怎的,他觉得这东西既陌生又熟悉。

 

翻开泛黄且满是灰尘的书面,里面是他高中时代写的一些短篇,用铅笔写的,涂涂改改。现在看来文笔很稚嫩,却莫名其妙地有股力量,让他的心变得踏实。

 

他忽然想起念书时,自己趴在桌子上写一个故事,也是忘记了时间,忘记了外面是风是雨,写到打斗场面时全身也跟着故事中的角色一起颤抖,写到欢聚时忍不住合手鼓掌,写到离别时忍不住哽咽流泪。

 

那时的他没那么多想法,他不赚钱,不虚荣,不想拿奖,只是想写好一个故事,仅此而已。

 

“想要的太多,反而会失去更多。”张蔺不禁感叹,这几年他总是把日程安排得满满当当,规定自己何时完成A,何时完成B,看似自己做了很多,其实什么都没做,或者说什么都做不好。

 

一阵电话铃声打断了张蔺的思绪,是责编:“刚才我的脾气有点差,对不起,我想问问,你还写吗?”

 

“我现在开始写,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交······总之,我现在开始写,不间断,不拖延,写完就交。”

 

他爬下床,来到一个没有手机和电脑的房间,拿起中性笔开始在笔记本上写。

 

不知不觉,他感觉思路忽然像被打开了一样,文字飞快地从笔尖喷涌出来。他写完时已经是黄昏时刻,却像是只过去了十几分钟。

 

张蔺兴奋地在房间里来回走动着,看着自己的稿子,感到久违的成就感和喜悦涌上心头。他无意间又撞到那个纸箱,这才发现里面的虫子不翼而飞。

 

仔细想想,在过去的几小时里,拖延虫似乎也没有来干扰他。

 

“难道我钻了一个空子?”思绪正飞速运转的张蔺恍然明白一件事,那就是自己在写稿子时,根本没计划什么时候完成,而是单纯想要把故事本身写好,这样一来拖延虫就没有时间节点下手了。

 

确实,过去被他拖延的,都是被他明确规定好时间的。

 

当然他也明白,放到从前,即便没有拖延虫,那些冠冕堂皇说要在周六完成的事情,一定也会被自己找理由拖延到下个礼拜天。

 

就是在这样的误打误撞中,他发现了一个再简单不过的道理——把注意力转移到事情本身,不用设置日历,都能在规定时间内把事情自然而然完成。而越是在意时间这个表象,就越会拖延,也更容易陷入到无尽的恶性循环中。

 

把时间安排得满满当当又拖延完不成的人,大多都犯了一个不专心的错误。


6

拖延虫有大半个月没出现了,张蔺的生活也渐渐恢复规律。

 

他忽然很好奇虫子的下落。

 

“卖家在吗,我的虫子自己跑掉了,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你以为它是依靠饲料生存吗,它更赖以生存的,是人的贪婪和懒惰,等失去这些美味的养料时,它自然也就对你失去兴趣了。”

 

“那它现在去哪儿了呢?”

 

“当然是去下一个饲主那里了,这座城市那么多好吃的,它不愁被饿死。”

 

张蔺关上了手机,开始写作。

 

这个时候,城市的灯光照进房间,透过玻璃窗他望见了远处美食广场大快朵颐的人们,以及拿着啤酒瓶在夜市摇摇晃晃的青年。

 

他倒希望这小虫子找不到新的饲主,永远一动不动地沉眠下去。


-END-

作者|薛定谔的腹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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