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人院

使用情感APP的第6小时，她自杀了

谁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1

这栋楼很高，风景很好，夜晚的时候从这里看下去，城市依旧是灯火通明。高扬弯腰用袖子擦去皮鞋尖上的灰尘，他想起少年时玩伴之间的一首打油诗，“头可断、血可流，皮鞋不能不打油。”

高扬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快零点了，他最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缓步向前走去，慢慢靠近露台边缘。

风吹动了高扬额角微微翘起的几缕发丝，并不足以使他停下脚步。

凄厉的尖叫声划破夜空。

几分钟后，警车和救护车的鸣笛声相继响起，打破了本属于夜的宁静。

2

“有病。”高扬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狠狠地合上笔记本电脑，整张脸扭曲得像吞了一整根苦瓜。

隔壁工位的女同事探过头来，笑着问：“扬哥怎么？碰上奇葩了？”

看着对方毫不掩饰一脸看好戏的表情，高扬心情更糟了，他随口敷衍着，“没事······”

高扬可不想让自己变成办公室八卦的谈资，他随手抓起手机，打算去楼下买杯咖啡，换换脑子。

高扬侧身穿过狭窄的过道，中途还有几次因为碰到了同事的椅背，招来抱怨的目光。这个不足一百平的地方挤着近四十个员工，或抱着电话嗯嗯点头，或对着电脑狠敲键盘。

高扬所供职的是一家网络科技公司，最近市面上颇受欢迎的一款减压类APP——情感社工，就是他们公司研发的。

现代社会压力与日俱增，日常生活中人们的负面情绪得不到及时疏解，所以近几年匿名吐槽社区和发泄屋应运而生，情感社工的作用异曲同工。

在这里只要付上几十元钱，就可以拥有一个自己的专属情感社工，可以简讯沟通也可以语音聊天，所有不能说、不敢说的压力与烦心事都可以向情感社工倾诉。情感社工会耐心聆听，给予抚慰，当然聊天内容也是保密的，完全没有后顾之忧。

APP一经推出，在线体验人数就破了六位数，甚至有媒体说这款APP定义了情感社交的新方向。

当然这些看起来很唬人的数字和评价都和高扬没关系，他只是一名基层员工，说好听点叫情感社工，编号17607。

高扬点好了咖啡，坐在一边等取餐的空档，他望着落地窗外的马路，人群熙熙攘攘，开始不自觉地啃着指甲，从小到大，但凡焦虑时，他都会做这个小动作。

高扬按亮手机屏幕，没有新的信息，他又进入微信，那个备注为宝贝的好友界面最新的一条消息是四个小时前的，只有两个字“分手”。

高扬和女友恋爱一年多，吵过无数次架，原因各种各样，但在高阳看来无非是女友嫌弃自己赚得太少、职位太低。

高扬虽然总是嘴上说着“有什么啊，早晚我也可以。”但他更愿意躺在沙发上边打游戏边抱怨爹妈为啥不更努力一点让自己成为个富二代。

高扬已经忘了这次跟女友的争吵是因何而起，总之跟前几次一样，女友在深更半夜摔门而去，只不过这次女友没打算再回头。

女友出走的第三天给高扬发了一条“分手”，算是对这段感情最后的交代，高扬彻底懵了，等他反应过来去联系女友时，发现已经被拉黑了。

“这么物质，不得好报。”高扬痛苦地揉搓着头发，恶狠狠地咒骂着女友。哦，不对，现在应该说是前女友。一旁等咖啡的大姐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瞥了一眼高扬，起身躲得老远。

就在这个空档，高扬的手机响了，是公司内部短号码，他赶紧按下接听键，主管的嘶吼声从听筒里传了出来，“17607，工作时间擅自离岗，你是不是不想干了，现在立刻马上来我办公室！”

高扬张张嘴还没来得及回应，那头已经传来了忙音。

高扬打了个激灵，也顾不上还没做好的咖啡，三步并作两步地往楼上赶，然而高扬的气喘吁吁并没有得到主管的好脸色，反而是劈头盖脸的一顿数落。

“你看看，从早上到现在你一共服务了四个客户，吃了三个投诉，真是好本事啊你，出门没带脑子？”主管把三张投诉表丢到高扬面前，下巴上的肉随着情绪波动而颤抖。

“我家里出了点事，情绪······情绪有影响，我下回注意······”高扬的声音越来越小，细如蚊鸣，只敢盯着自己的脚尖，宛若一个犯错的小学生。

“下次？再有下次就给我走人！”尽管主管依旧在咆哮，但高扬暗暗松了一口气，饭碗暂时算保住了。

3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就在他被女朋友甩了，又被老板训斥差点丢掉工作的一周后，警察竟然也找上了门。

高扬又被叫进了主管办公室，这次主管的态度明显和蔼了许多，在外人面前摆出一副平易近人的亲和模样，嘱咐高扬配合警方调查。

“高杨先生，请问您在情感社工APP上的员工编号是17607吗？”一个身形瘦高的警察询问道。

高扬点点头。

“请问你是否认识照片上的这位女士。”瘦高警察递过来一张照片，上头是一个看起来五十多岁的中年女性，从衣着上来看，生活水平中等偏上。

高扬摇了摇头，他确定自己不认识照片上的人。

“照片上这位女士叫章玉京，是你们APP的注册用户。根据我们调查的资料显示，就在七天前，本月的二十二日，章玉京女士使用了APP，之后不到六个小时，就被发现死在了自己家里，当时为他服务的接线员编号是17607，也就是你······”瘦高警察还没把话说完，就被高扬的主管打断了。

“警察同志，说话可要负责任啊，什么叫使用了我们APP后死了，我们是正经公司，做的是疗愈心灵的工作，往大了说也算是治病救人啊。”主管脸红脖子粗地说道，因为太过激动脸上的肉一荡一荡，看起来有些好笑。

“您误会了，我们警方初步判断，死者为自杀，但是因为死者死亡时没有其他人在场，所以还是要例行调查。”瘦高警察解释道。

“章女士在你们平台的注册名叫‘云淡风轻’，你有印象吗？你和她的谈话内容是什么？”瘦高警察继续询问。

听到“云淡风轻”四个字，高扬突然想到了什么，他下意识地吞了吞口水，手心渗出些许汗液。

4

七天前的上午，高扬刚刚听完一个女孩关于母亲控制欲太强的牢骚，紧接着另一通语音电话打了进来。

“您好，欢迎使用情感社工，我是您的专属社工，工号17607······”

对方似乎没有耐心等待高扬说完开场白，一个上了年纪的女性声音钻入了高扬的耳朵。

“我······我的婚戒不见了······我记得昨天摘下来后就放在床头的首饰盒里，打算今天送去清洗，可是早上醒来后，它就不见了。我本来不想打扰你们，可是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从对方断断续续、颠三倒四的描述中，高扬大概清楚了用户所面临的问题。

“我跟我丈夫结婚三十多年了，那戒指我一直戴着，就算我丈夫去世后也是一样，这是承诺，我嫁给他时答应过他。后天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我却把戒指弄丢了······”

几年的工作经验养成了高扬左耳进右耳出的习惯，毕竟作为一个他人情绪的“垃圾桶”，不适合有太多情感活动。

 “你还记得和章玉京女士交谈的内容吗？”瘦高警察提高了音调再次询问高扬。

高扬回过神来，舔了舔自己干得脱皮的嘴唇，“大概记得，她丢了婚戒，非常焦虑，吃不下，睡不着，就是这样。”

“没有别的了？”

高扬摇摇头，“我记得就是这样，她只是反复强调结婚纪念日要到了，但是婚戒却找不到了，其他的没什么了。”

高扬的陈述和警方了解的情况基本相符，询问了几个简单问题后，警察便离开了。

回到工位上的高扬擦了擦额头上渗出的汗珠，周围的同事都在向他这边张望，嘴里不知道窃窃私语着些什么。

可高扬没时间理会，他脑中拼命地回忆着七天前的那个上午。

5

高扬每周工作六天，每天十个小时，要接待几十位客户。七天前，八月二十二日，如果不是因为高扬刚好被女朋友甩了，而且连续三位用户都对他的心不在焉感到不满，并最终投诉。这一天也会像其他日子一样，被掩埋于记忆的角落，直至遗忘。    

“我没有遵守我的承诺，我把婚戒弄丢了······”这个叫“云淡风轻”的用户一直在电话中自责，可当时的高扬完全沉浸在分手的悲痛中，他并不关心一枚戒指的下落。

“丢了就再买个类似的呗。”实在有些厌烦，高扬随口说道。

刚刚还喋喋不休的阿姨，突然沉默了，半晌她声音颤抖地问：“你说什么？”

“我说买个新的。”虽然知道自己的话可能欠妥，但高扬觉得自己更值得被同情，对方似乎有些太矫情。

电话那头没了声音，高扬“喂”了几声，却没有回应，反正之前已经有三个人说要投诉了，也不在乎再多一个。高扬不耐烦地终止了APP通讯，口中嘟囔了一句“有病”，合上了笔记本电脑。

回忆到这里，高扬不由得心一惊，该不会因为自己的一句话······

这些天高扬一直过得提心吊胆，他一面安慰自己没有人会因为别人一句无关紧要的话而自杀，一面担心警察再度出现。

一个月后，高扬打听到案件调查结果确定是自杀，死者也留了遗书，没什么疑点，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高扬仍旧日复一日地从事着情感社工的工作，每天在抱怨中开始，在吐槽中结束，他也想过要做些改变，可惜也只是想想。他也尝试过去找前女友复合，但对方似乎有了新的恋情，高扬心里暗骂“拜金女，不要脸，我早晚会找到比你好一万倍的女人。”

真的能找到吗？也许曾经有过，但也早已逝去了。

也许是年终岁尾，人们的压力变得更大，高扬的工作量随之激增，一天下来就算只是“嗯嗯哦哦”地敷衍着，也是喉咙冒烟脑仁生疼。

临近下班，一个新的用户被接通进来，高扬有气无力地说完问候语，对方却没有说话。

“您好？您在听吗？”高扬提高了音量说道。

“我在，我······我失恋了，特别痛苦。”隔了好一会儿，一个非常悦耳的女声传了过来。

用“天籁”来形容这个声音绝对不为过，不得不承认这个声音激起了高扬身为雄性的保护欲，他轻声说：“能和我说说吗？我很愿意倾听你的心事。”

女孩用柔婉的声音将自己的境遇娓娓道来，一个寻常的痴心女子负心汉的故事，可不知道为什么，高扬觉得十分心疼，这是他工作这么久第一次想尽全力去安慰的一个人。

尽管没有多少幽默细胞，但在高扬不懈的努力下，他还是将女孩逗笑了。

“真的很感谢你，我的心情好多了，不耽误你下班了，再见。”

高扬从不知道时间会过得如此之快，他很想要女孩的联系方式，可又怕吓坏人家姑娘，毕竟准确来讲他们是偶然产生交集的陌生人。高扬的嘴巴张合了几次，直到对方离线，还是没有勇气开口，他有些沮丧，感受着自己砰砰乱跳的心脏，这久违的感觉······是心动！

6

女孩并没有像爱情故事里的女主角一样突然消失好多天，让男主角郁郁寡欢，而是第二天乖乖来报道。

“我觉得昨天跟你聊完心情没那么糟糕了，所以在APP上办了个包月，你不会嫌我烦吧？”女孩略带羞涩地问道。

“当然不会，跟你聊天我也很开心。”高扬压抑着心中的雀跃，犹如情窦初开一般，脸有些发烫。

“叫我婷婷吧，小名，家里的长辈都这么叫我。”

时间一长，高扬跟婷婷的聊天内容也就不局限于失恋情伤，倒是天南地北什么都能聊一聊。婷婷纤细敏感，却不失单纯质朴的可爱。

某一天婷婷无意中提到自己喜欢栀子花，高扬的心像被什么狠狠刺了一下，这些天萦绕在心头的一个设想在那一刻确定无比，婷婷很像一个人——高扬的初恋。

初恋和高扬相识于一场大学时期的老乡会上，高扬注意到了那个在角落里安静的女孩，女孩的目光也刚好看向他，两颗年轻的心碰撞在了一起。

高扬知道追求那个女孩的人不少，其中不乏家境优渥出手阔绰的，而高扬只有一颗真心。他知道女孩喜欢栀子花，便买了一大捧笨拙地出现在女孩面前，憋红了脸一个字也说不出，最后竟是女孩先开口表白。

在一起的日子里，即使是坐在高扬的二手自行车后座被冻得瑟瑟发抖，女孩也从无怨言，她看中高扬的心意，也相信他会为两个人的将来而努力。

可一切的美好都在毕业前夕戛然而止，初恋因为高扬的不求上进而变得焦虑，两个人发生了争吵，虽然知道对方是为自己好，但是自尊心受挫的高扬口出恶言，导致恋人负气离开，而后她乘坐的公交车发生了严重车祸，车上16位乘客无一生还。

而婷婷有很多爱好与初恋惊人的一致，对待事物的看法也很相似，高扬更愿意相信婷婷是上天给他的第二次机会。

高扬爱上了婷婷，为了更加了解婷婷，高扬还去关注了一个婷婷偶然提起的小众博客网站，她说自己会在上面写点随笔，根据婷婷说的内容，高扬搜索了关键字，顺利找到了婷婷的主页。

偷窥的刺激感让高扬异常兴奋，好似一个成功作弊的学渣。婷婷字里行间流露出对爱情的一腔孤勇叫人心疼，使得高扬更加确定自己的心意。可就在高扬做好了准备要向婷婷表白的时候，婷婷却消失了。

7

一连几天，婷婷都没有再登录使用“情感社工”。高扬心急如焚，再度失去挚爱的恐惧笼罩着他，之前因为工作条例的规定他不敢问婷婷要联系方式，现在更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她，只能天天守着APP苦等。焦虑的胡思乱想让高扬无心工作，与婷婷失联的第八天，高扬收到一则消息，是婷婷给他的留言“再见，陌生人。”

同一天的晚些时候，婷婷的私人博客更新了，只有一句话“我的死与任何人无关。”

高扬记得婷婷特别喜欢海子，喜欢“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她曾向高扬诉说过自己的悲观主义情怀，生命就该在最灿烂时陨落，如果有一天自己要离开这个世界，她不会告诉任何人，只会留下九个字作为遗言——我的死与任何人无关。

高扬在床上躺了一天一夜，他想过报警或者寻找婷婷的家人核实，可是自己要以什么样的身份出现呢······一个可悲却又自作多情的陌生人，自尊与爱慕的底线同时崩溃，高扬陷入了无尽的绝望。

太阳落下又升，天空明了又暗，高扬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他爱上了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孩，那女孩有着和初恋一样的容貌，手捧一束栀子花站在路的尽头对他微笑。

醒来后高扬洗了把脸，翻出自己最贵的一套西装，穿戴整齐出了门，打车直奔自己工作单位所在的大厦，在午夜十二点之前爬上了顶层的露台。风从高扬耳边掠过，仿佛夹杂着温柔的呼唤。

高扬笑了，张开双臂迎接这最后的陨落。

警车和救护车赶到时，高扬已经没了呼吸，出勤警员从他上衣口袋里翻出一张便签纸，上面写着“遗书：我叫高扬，我是自杀的，我的死与任何人无关。”

8

高扬的死成了前同事们茶余饭后的谈资，有人说他中邪了，有人说他因为短时间内失恋又失业经受不住打击，但事实上没人真正在乎他因何而死。如同其他办公室八卦一样，关于高扬死因的讨论很快被新话题取代了，比如老板出于提升服务专业性的考虑，高薪聘请了一位留洋归来的心理学博士加盟公司。

据说这位宋廷宋博士毕业于海外知名高校心理学专业，参与过行业内很多尖端的研究项目，专业能力极强，长得也很帅，绝对是个大神级的人物。

但没人知道，这个看起来意气风发的年轻博士，刚刚精心策划了一场自杀。

几个月前宋廷的母亲过世了，是抑郁症导致的自杀。

说起来很讽刺，心理学专家宋博士的母亲居然死于心理问题，而宋廷对于母亲的情况一无所知。

宋廷与母亲的关系并不算好，甚至算得上紧张，多半源于母亲的强势。父亲死后，母亲的精神状态更是每况愈下，可宋廷宁愿躲在研究室里，把自己仅有的耐心分给病患和课题。

母亲去世的消息来得很突然，宋廷回国料理母亲后事时，发现了她的日记本，看似平淡无奇的流水账下隐藏着极大的痛苦，母亲在日记中反复提到“情感社工”、“17607号社工”。

“17607号社工说婚戒丢了可以再买，但是给我戴上戒指的那个人再也回不来了······”

在其他人看来，这个逻辑没什么问题，可宋廷知道，在一个抑郁症患者的眼里那枚戒指不止是戒指，更是一份情感寄托，是支撑自己活下去的意义。

17607号社工的话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如果硬要给母亲的死找一个罪魁，那也只能是他了。

宋廷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用所学的知识去杀人。他买了变声器，在一个小众博客上写了几篇文章，将自己精心包装成纤细敏感的少女——婷婷，然后登陆了“情感社工”APP购买服务，并指定17607号社工。

通过几次接触，宋廷分析出17607号社工的兴趣爱好、性格人品，发现他大概率有初恋情结，并且对栀子花有特别的偏好，宋廷便投其所好步步为营将对方引入了自己温柔的陷阱。

9

作为一个心理学专家，通过对话和文字把想法植入到别人脑中，对宋廷来说并不是难事。17607爱上自己塑造的形象，并把对初恋的情感转移到了自己身上，那便是时候让这场大戏落幕了。

就像绚烂的烟火最终消失于夜空，那之后便是长久的寂寥，婷婷“死了”，“临死”前还不忘把高扬拉进深渊。

完成了一切之后，宋廷要做的就是等待，等待17607心甘情愿地追随烟火而去。

一个寒冷的夜晚，将近午夜，虽然是闹市区，路上的行人也并不算多。宋廷站在马路边上，他看看手表又看看对面的大厦。

“快了！”

宋廷把大衣的领子竖起来，缩着手往家的方向走去，没走几步，便听见马路对面“砰”的一声，有什么东西坠落，随即路人的尖叫声响起。

宋廷没有回头，他突然想起很多年前，导师对自己说的一句话，“不要让你漫不经心的一句话，成为将他人推向地狱的鬼手。”

宋廷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就在早些时候他鬼使神差地同意加盟“情感社工”，也许连宋廷自己都没发觉引诱高扬赴死的过程让他产生了凌驾生死的兴奋感，甚至超过了复仇本身的意义。

“情感社工”——那里有很多和高扬一样的人。明天是新的一天，也许是一个悲剧的结束，也许是另一个悲剧的开始。

－END－

作者｜袁拾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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