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人院

非正常故事研究中心,微信公众号惊人院在lofter的阵地。每天七点微信公众号准时更新,欢迎关注。

女友的尸体,爱情忠诚度为100%



我从阳台都看见了。

你对着卖花的老板笑,对着小区的门卫笑,甚至对一个不相干的路人,都不吝啬自己的笑容,就像是一个浪荡的妓女。


1

起风了,太阳从云霭之后挣出了一线弧光。


叶明哲眼皮一跳,别过脸去。


他不喜欢这面巨大的落地窗。日光一亮,什么都明晃晃的,无所遁形。


说来也奇怪,似乎绝大多数心理诊所都是这般窗明几净的,仿佛在竭尽全力地暗示患者:世界多明亮,人生很美好,看,又是崭新的一天,没什么大不了。


真让人讨厌。


桌子对面,方医生的轮廓也像是融化在了光里,有种亦真亦幻的恍惚感。


他在向叶明哲做最后的确认。


“叶先生,你真的想好了吗?”看见叶明哲坚决点头后,他忍不住再次提醒,“造梦存在诸多风险。你可能无法分辨梦境与真实,以致于在现实世界中不自觉地做出一些危险的举动。”


“比如,一个人制造出能够随意飞行的梦境。那么在现实中,逻辑线无法及时校正,当他站在高处时,潜意识里的想法可能是‘我现在跳下去,就会在半空中飞起来’,而不是‘我现在跳下去,就会摔死’。”


方医生将手肘立在桌沿上,身体前倾。这个动作令他从逆光的阴影中剥离出来,敏锐而忧虑的眼神落在了叶明哲脸上。


“叶先生,你应该能够明白,这样混乱的潜意识有多可怕。”


叶明哲明白,可他还是坚持。


“方医生,这是我唯一的办法了。拜托您。”


方医生唏嘘地叹了口气,虽然还是劝说的口吻,但表情已有所松动。


“我理解你的心情。可梦只是梦,改变不了现实。你得向前看。”


又是千篇一律的心灵鸡汤。叶明哲充耳不闻,只死死地盯着方医生。浓烈的痛苦铺陈在眼底,一览无余。


“我只想再见到她。”他执拗地央求。


“哪怕只是在梦里?”


“哪怕只是在梦里。”


2

半个月后的一天晚上,叶明哲迎来了第一个可以自主控制的梦境。


如他所构想的那般:一座小木屋,凭空出现在了花海的尽头。


叶明哲向木屋走去,眸中迸发出灼热的光亮。因为太过激动,脚步都有些踉跄。


他颤抖着伸出一只手,缓缓推开了门。


门内,一个窈窕的身影闻声回首。


四目相对的瞬间,叶明哲泪流满面。“我好想你。”


············


被闹钟叫醒的时候,叶明哲非常恼火。但想了想今天的日程,他还是按捺住情绪,麻利地起身,开车到达警局。


程飞一手一杯咖啡,腋下夹着文件袋,走进来,打了个呵欠。叶明哲循声抬头,看住他。


男人脸上的表情让程飞头皮一紧,连忙将剩下的半个呵欠囫囵吞了回去。他坐下,把其中一杯咖啡推到对面。


叶明哲没有去拿。


“程警官,案子有进展了吗?”


“鉴定科的结果出来了。很可惜,凶器上提取到的那半枚指纹,不在已有的指纹库里。”


程飞停顿片刻,他看到对方脸上蓦然涌现的失落,有些于心不忍,便刻意换上一副自信的语气,宽慰道:“别灰心,还有别的法子。我们已经联系了交管所,试试看能不能在驾考采集的指纹中,找到匹配。”


话音刚落,叶明哲的连番追问已经像炮弹一样砸了过来。


“要是凶手没有驾照呢?”


“要是他不是本地人,现在已经逃窜了呢?”


“要是······要是永远都找不到他了呢?”


叶明哲的语气算不上友善,但程飞没有生气。他完全可以体会对方的心情——苦痛,哀伤,自责,愤怒,思念······浓稠地交织。


作为一名从业多年的刑警,程飞对这样的眼神非常熟悉。


这是受害人家属的眼神。


程飞坐直了身体,神色一凛。


“你放心,不管用什么办法,我一定把那孙子给揪出来。”


3

三个月前,叶明哲的妻子胡灵被杀死于家中。凶器是厨房里的菜刀。


门锁有被撬的痕迹,部分财物丢失,现场一片狼藉。花盆被打碎了,白色的花瓣沾染了血迹,零落满地,混合着碗碟的碎片。


警方初步断定为由入室盗窃引发的冲动性杀人。


案发时间是工作日下午,大部分住户都在外工作,而胡灵是个家庭妇女,很可能正是因为这个缘故,才让她撞上了盗贼。


胡灵居住的小区比较老旧,没有配备监控,又缺少直接的目击者。加上,凶手具备一定的反侦查意识,清除了自己的脚印与指纹。这都为破案制造了重重阻碍。


所幸,在痕检人员的努力下,最终在菜刀的刀柄上,提取到了半枚未被完全擦拭掉的指纹。


可线索到这,又断了。


程飞一边回忆案情,一边目送叶明哲离开警局。


前方的背影微微佝偻,但走了几步,腰背便逐渐挺直。


程飞抿了口半冷不热的咖啡,有些失神。


他记得这个男人跪在亡妻尸体前恸哭的模样,嚎啕着,嘶吼着,好似要将灵魂都呕出来。


此后,叶明哲每三天来一趟警局,追问案件的进展,风雨无阻。他执着又压抑的眼神,让办案的同事们都倍感压力。


这是个深情而不幸的男人。或许,深情本身,就是他的不幸。程飞心想。


“老大!查到了!”


一个年轻的小警员风风火火地跑过来。


“那半枚指纹,在交管局那边匹配上了。可是······”小警员神情有点古怪,摊开文件夹,递到程飞面前。


程飞无暇顾及他的异样,急忙伸手接过,凑近一看。嘴里半口还没咽下的咖啡差点喷出来。


“怎么会是他?!”


匹配结果显示,在杀死胡灵的菜刀上提取的半枚指纹,属于一个叫周庆生的男人。登记地址就在本市。


可是,程飞的脸上殊无喜意,他看着照片,眉头深深蹙起。


照片上的男人,白发苍苍,满脸皱纹,眸中暮气昏沉。


周庆生快七十岁了。


4

叶明哲抬起头。


蓝天、花海、木屋,还有从屋里传来的,饭菜的香味。


他的梦境愈发细腻与逼真了。


叶明哲走进木屋。胡灵系着围裙,正在炒菜。他从身后环住妻子的腰,将头埋在她馨香的颈窝里,亲吻她柔软的耳垂。


“别闹,菜要炒糊啦。”胡灵怕痒,正笑着缩起脖子,“今天做了你爱吃的饭,不要生气啦。”


叶明哲不肯松,他贪婪地感受着妻子的温度与味道。


太好了,他终于能够再次拥抱逝去的爱人。


“吃饭吧。”胡灵将碗筷摆好。


叶明哲夹起一块红烧排骨,“好久没有尝到你的手艺了。”


“怎么样,没退步吧?”胡灵单手托腮,歪着脑袋。这个动作让她充满了娇俏的少女气。叶明哲的心中泛起无限柔情。


“咱俩有多久没有像这样,面对面坐着,一起吃顿饭了?”


胡灵弯起眉眼,从餐桌对面伸长胳膊,抓住了他的手,把自己的手指,嵌入他的指间。


“只要你愿意,我天天陪你。”


“那我们约定好了,你不能反悔。”叶明哲反握住妻子的手。也许是因为动情,他不自觉地用力,胡灵纤细的手指像是随时会被折断,可她的微笑纹丝不动,像是画在脸上一般。


叶明哲张开嘴,刚想说话,掌中却倏然一空。


从指尖开始,胡灵的身形一寸寸塌陷下去,流沙一般,在他眼前消散。


“不!”他扑过去,却只抓住满手的虚无。


周围的一切也随之剧烈晃动,像是老墙上斑驳的漆,扑簌簌地掉落。


梦境开始坍塌。他无法阻止身体的本能。


他要醒了。


5

“适时的睡眠后,你会自然苏醒,这是大脑的终止中枢在作用。也就是我们经常说的‘生物钟’。如果没有这种作用,一个人就会出现无止歇地睡下去,成为植物人。”


叶明哲没有耐心聆听方医生的科普,他按住桌沿,半站起身。


阳光穿过落地窗,如水般,铺了满桌。有一滴溅在他的手背上,照亮青色的血管。


叶明哲皱了皱眉,手指蜷缩起来,收到桌下。


“我只是想要延长梦境持续的时间。有没有办法?”他问。


方医生严肃地摇头,“心理造梦本身已足够耗费脑力。如果还要强行违背生物钟的规律,也许会造成不可逆的损伤。”


叶明哲难掩失望,怔了片刻,颓然吐出一口浑重的喘息。


方医生仔细地端详他的脸色,“你的精神状态越发差了,我建议你尽快停止造梦。不管梦境多么美好,也只是虚拟的幻象,不是现实——”


“不!”叶明哲霍然抬头,如被戳到痛处的野兽,一抹狠厉的神色攀上眉梢,原本斯文的脸庞骤然拉下,变得极为阴沉,“那不是虚拟的幻象,那就是现实!如果灵儿还在,我们的生活就一定会是梦里的那样!”


方医生倏地闭紧了嘴巴,他的目光掠过叶明哲泛出青白关节的拳头上,手指下意识地摸向了桌底的紧急按钮。


三年前,他成为叶明哲的心理医生,长期的相处,令他足够了解对方。在继续劝说与明哲保身之间,他果断选择了后者。


毕竟,他也熟知叶明哲与胡灵的爱情故事,知道劝也没用。


叶明哲爱胡灵,胜过爱这世间的一切。


他曾经告诉过方医生,胡灵生得很美,本可以有更好的选择,可她却对寒酸的自己青睐有加。


叶明哲永远记得,向胡灵求婚的那一天。


他买了一束洁白的桔梗花。他和胡灵都很喜欢桔梗的花语:矢志不渝的爱。


爱情,不就是应该这样,坚定不移,永不变心吗?


他单膝跪地,一字一句,对深爱的女人承诺:“灵儿,我会为你建造一座童话般的小木屋,窗外种满桔梗花,我和你,就我们两个人,生活在那里,永远都不分离。”


可惜,天人永隔。他的承诺,永远都无法兑现了。


窗棱将日光居中剖开,一半是明,一半是暗。如夜与白昼。


叶明哲坐在另一端的阴影中,将头埋在掌心,肩膀剧烈颤动。


方医生听到他叹息般的呓语。


“她一定也很想我,没有人比我对她更好了。”


6

周庆生看着程飞出示的警察证,脸上闪过一丝不安。


“警察同志,我、我不是故意闯红灯的······我当时真没看清······”不等程飞开口,他便急忙解释。


程飞愣了下,他没想到对方的第一反应竟是这个。他的神情缓和了几分,道出来意。


周庆生惊愕不已,旋即断然摇头,“肯定是搞错了!”


程飞苦笑着揉了揉鼻子。说实话,他也不相信,眼前这个耄耋老人会是凶残的杀人犯。退一万步说,就算周庆生有动机,他也没这个体力。


周庆生不认识胡灵。他们的居所相隔甚远。在对胡灵的社会关系进行排查时,也没有发现二人有任何交集。


可是,周庆生的指纹,怎么会出现在凶器上呢?


程飞满腹疑惑,在周庆生家中踱着步,苦苦思索。


眼角余光忽然瞥到卧室虚掩的门。门内有一个背对的人影,坐在轮椅上,面向窗台。


“这是我夫人。子女都在外地工作,家里就我们老两口。”周庆生说着也探头看了眼,然后比了个“嘘”的手势,歉然道,“她睡着了。不好意思啊,警察同志,咱们小点声。”


程飞连忙压低了声音,顺口问道,“她身体还好吧?”


“老风湿了,腿脚不便。”周庆生摇摇头,语气无奈,眼神却是温柔的,“年轻的时候能跑能跳的,可是没钱没时间,从早到晚就是在这点巴掌大的地方里忙活。现在终于退休了,也有余裕,身体却跟不上了。所以啊,我这才去考了驾照,趁着还有一两年能开车的时间,带她出去转转。”


话音至此,他像是又惦记起了闯红灯的事儿,忐忑地再次致歉。


程飞不禁失笑,“这不归我管。不过,您也别担心,闯一次红灯,不会直接吊销您的驾照。只是以后开车啊,还是要小心留神,不要违反交通规则。”


周庆生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搓着手,迭声保证,“一定,一定小心。”


二人说话间,起了风。房门被风推动着,掀开了一条更宽的缝隙。


周庆生轻手轻脚地走进屋,给小憩的妻子盖上一床薄毯。


“您两口感情可真好。”程飞有些感慨。


“嗐,你是没遇上吵嘴的时候,那是连砸带摔的。只是这么多年,吵着吵着,也就过来了。夫妻嘛,不就是这样。好的时候,记着。坏的时候,让着。”


周庆生说得平淡极了,像是谈论晚饭与天气。”


程飞顺着周庆生的视线看过去,眼皮忽然一跳。


一种异样的熟悉感令他呼吸加快。


他看见,窗台上摆放着一盆花。一盆他曾经在胡灵的凶杀现场见过的花。


白色的桔梗。


7

程飞站在花店前,游目四望。


据周庆生所说,桔梗花就是在这家店买的。三个月前,他开车带妻子去郊外新开发的湿地公园参观,回程时因不熟悉路线,所以误打误撞转进了这条路,正好看到新鲜的桔梗花,便停车挑了一盆。


周庆生鲜少踏足这片区域,因此当他回忆地址的时候,说得也模糊不清,以致于程飞没有立即反应过来。


直到此时,他才赫然发现,这家花店离胡灵所在的小区,仅有一街之隔。驻足门口,向西,甚至可以远望到胡灵家的阳台。


“要点什么?”老板殷勤地凑上来,“桔梗花现在做活动,只要买花,半价送盆。”


“这个人见过吗?”程飞亮出身份,将周庆生的照片递过去。


时隔数月,程飞没抱太大期望。只是他没想到,老板只看了一眼,便露出了然之色。


“见过呀。几个月前,他来我这买过花。年轻人买花送女朋友的,我看得多了。老头子买花送老伴儿,还真没碰上几个。所以我印象很深刻。”


“他当时就买了这样一盆桔梗吗?”


“是。我还跟他说,再加几块钱,就连盆一起送了。你看我这白瓷盆,和花多配。可老人家大概勤俭惯了,拿在手里把玩了好久,还是放下了,说是家里正好有个空置的花盆。最后就只买了花,用塑料袋包着根,提走了。”


这番说词与周庆生的自述没有出入。


程飞若有所思地挠了挠下巴。他还是想不通,周庆生的指纹是怎么出现在胡灵家里的?


他将老板递还回来的照片揣进怀里,想了想,又掏出另外一张。


“她呢?”


不得不说,这位花店老板真让程飞惊喜。他同样毫不费力地认出了照片中的胡灵。


“她是我家的常客呀。是个好女人啊,长得漂亮,对人客气,在路上碰着了,都会跟你亲切地打招呼。喏,好像就住在前面那个小区。”老板冲不远处林立的高楼努了努嘴。


“你最后一次看到她是什么时候?”程飞按部就班地抛出问题。


“大概是两三个月前。那次之前,她有好久没出现,所以我再看到她时,还挺激动,应该不会记错。”


好久没出现?程飞疑惑顿起。这条街离胡灵的小区非常近,分布着众多日用百货类的店铺,应该是家庭妇女经常活动的区域才对。


“那你最后一次看到她的时候,她在做什么,有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她也来买桔梗花的啊。”老板很自然地脱口道,“异常的地方倒没注意,只是觉得她匆匆忙忙的,似乎不愿意多待,我跟她攀谈,也没怎么回我。”


他兀自嘀咕着,程飞的注意力却落在了那个“也”字上。他想起现场染血的花瓣,一个念头闪电般地击中了他。


“她和之前那个老人,是同一天来买桔梗的吗?”


老板挑起了眉。


“还真是!”


“那老头也不知是从哪过来的,手上脏兮兮的,都是泥,拿着我这花盆呀,摸来摸去,结果还没买。当时我还抱怨来着,说这好好的白瓷盆,被摸的都是手印子。我刚想拿水冲洗一下,这女人就来了。她是个好性子,不计较这些,直接连着盆买走了。”


老板还说了什么,程飞已经听不进去了。耳畔嗡嗡直响。


一个可怕的猜测涌上心头。他遍体生寒。


8

叶明哲吞下最后一口温水,按灭灯,关闭闹钟,平躺下去,缓缓地将呼吸沉到腹部。


睡意如约而至。


日光有些太强了。


叶明哲不悦地抬头。几秒种后,一朵云凭空出现,像是楼梯间里的小广告,唰地被贴在了天上,将太阳遮蔽住。


他嘴角扬起,露出满意的微笑。


门内是胡灵熟悉的背影。叶明哲迫不及待地拥抱她,一遍又一遍,倾诉自己的思念。


胡灵依偎在他怀里,安静极了,像个瓷娃娃。叶明哲越过她的肩头,看见窗台上多了一盆桔梗花。


纯白,剔透,纤尘不染。


只是那个脏兮兮的花盆,十分碍眼。上面指印错落,像是一只只不怀好意的眼睛。


“这是从哪来的?”


胡灵不声不响,这让叶明哲的心里莫名地烦躁。他手臂圈紧,加重了力道,声音里突然透出一股森然的冷意,“是谁送给你的吗?”


胡灵摇摇头,终于疼得轻轻哼出了声。


“灵儿,对不起——”叶明哲倏地松开手,惶急得像个自知犯错的孩子,“我、我不是故意的。”


胡灵眉眼低垂,依旧是那副温婉恬静的模样,却没有言语,像是在无声地谴责他。


叶明哲更慌了,顺着胡灵的肩膀往下,去抓她的手。像是抓住了两块冰。


“你不要不理我。”


“你不是一直想出去工作吗?我答应你,好不好?”


“我保证不会再打你了。我就是脾气一上来,控制不住自己。”


“你说得对,我有病,我得治。我已经在看医生了,方医生是个好人,他一定会帮我的。”


“原谅我。像你之前做得那样,原谅我吧。”


他语无伦次地乞求着,一颗泪砸落,溅出点点殷红。


鲜血从胡灵腹部的伤口涌出,流过双腿,汇聚到脚下的血泊中。她的身体愈发单薄孱弱,像是一个褪色的影子,只呵口气,便要化了。


她越不说话,叶明哲越急躁。


怒气,夹杂着妒意,像催化剂,搅在他的心里。他的情绪骤然失控。


“灵儿,你不愿意原谅我吗······就全都是我的错吗?你呢,你一点问题也没有吗?你只知道看到我对你发脾气,你看不到我对你的爱吗?”鲜血将叶明哲的瞳孔映得一片腥红,“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不准哭丧着脸,你给我笑出来!笑!”


他突然探身,拿起窗台上的桔梗,连盆带花,狠狠摔在了地上。


怒吼声与碎瓷片一同四溅。


“我那么努力地工作,就是为了给你无忧无虑的生活。可你为什么还不满足呢?你为什么还要像一只蝴蝶一样,到处去展示自己的美丽,去吸引那些男人的眼睛?”


“我从阳台都看见了。你对着卖花的老板笑,对着小区的门卫笑,甚至对一个不相干的路人,都不吝啬自己的笑容,就像是一个浪荡的妓女!可为什么偏偏对我,你却那么冷漠,那么无情,连一次原谅,都不肯施舍给我!”


胡灵垂首,不言不语地站着,静静看着眼前失声痛哭的男人。


一把菜刀插在她的腹部,没入骨血。她浑身颤抖,瞳孔涣散失焦,脸上定格着极度的恐惧。


“别怕,灵儿。”叶明哲忽而又换了神情,上前摩挲着她的脸庞,“你看这些花盆碎片上,都是指纹。我只要把其中一个粘到刀柄上,伪装成入室盗窃的现场,警察就不会怀疑我。我不会被抓的,更不会离开你,你别怕。”


叶明哲摸上刀柄,一咬牙,拔了出来。胡灵的身躯缓缓委顿。他张开手臂,迎接她的坠入。


“灵儿,我们重新开始。在这里,就我们两个,永远在一起。好吗?”


不知过了多久。叶明哲隐约听见喧嚣。真实而吵闹,是属于另一个世界的声音。可那个世界,没有依然爱着他的胡灵。所以他拒绝醒来。


这一次,他像是达到逃逸速度的天体,挣脱了现实的引力。


他一瞬不瞬,深深地凝视着怀里的胡灵,眼中满是热切的希冀与向往。


他等待着。


终于,胡灵颤了颤眼睫,苍白的嘴唇翕动,说出了他设想中的答案。


“好。”


9

警察闯入叶明哲家中的时候,门窗紧锁,厚重的窗帘隔绝了所有光线。


叶明哲正在沉睡。连破门的巨响都没能惊动他。


床头柜上摆着一排安眠药。程飞挨个掂了掂药瓶,都是空的。


“叶明哲,你涉嫌故意杀害你的妻子胡灵,现依法对你执行逮捕。”说着,一连串的疑问出现在程飞脑海中······


这个道貌岸然的居家男人,这个深爱妻子的好丈夫,竟然就是施暴者?


叶明哲阖目躺在床榻上,恍若未闻。


而程飞却转头望见床头柜上,还摆放着叶明哲与胡灵的结婚照。


或许,胡灵更希望那里的结婚照,能变成一封求救信吧。


-END-

作者|南摊煎饼


欢迎关注微信公众号【惊人院】(ID:jingrenyuan),每天一个非正常故事,你爱看的奇闻、热点、悬疑、脑洞都在这里。


喜欢的话不如点个右下角的小手支持我们鸭!❤️❤️❤️

评论(30)

热度(926)

  1. 共4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