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人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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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人前,他脱下了身上的女装



女装大佬买凶案。

新年快乐。


1

“你是哪位?”

病床上的男人头缠绷带,微眯着眼睛,用力在脑海中搜索我这张脸。

“装?”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在演戏,只好先诈一下。

可这位一米八的壮汉竟然委屈地看向我:“我真的一点也想不起来了嘛。”

我来不及犯恶心,赶紧松了口气。

要知道在这之前,眼前这个人差点割破我的喉咙,动作快准狠,毫无共情能力地想要置我于死地······


但还好,我之所以能健全的站在这里,多亏了我家楼上高空抛物的缺德邻居,在我几次三番顶着头上的小型垃圾去讲理后,终于改过自新——这次他们扔了一个平底锅。

于是,在我即将被单杀的时候,只见天降正义,两极反转,我们俩同时倒在了地上。

当然,我是被吓倒的,下班路上被暗中蹿出的人杀害未遂,无论是谁都会像我一样腿软。

等待救护车的时候,我仔细看着倒在血泊里的男人,确定我不认识他,更别提得罪过他,所以他为什么要杀我?无差别杀人,还是说······职业杀手?

没有任何社交圈子的我,也仅仅是一个普通职员,平时安分守己,偶尔见义勇为,我实在想不出谁会花大价钱雇杀手来取我狗命。

在他昏迷的几个小时里,我翻查了他的手机和衣兜,他的相册里没有一张照片,壁纸也是初始设置,就连通话记录和短信也没有一条,外套里只有一张巨额的英文单据。

以我多年的观影经验来说,他还真他娘的是职业杀手啊?

如果不是我家破小区连个监控都没有,一切只能凭我一面之词,我肯定会先选择报警。但在医生告诉我这个人头部受创,不幸失去记忆的好消息后,和每个悬疑片的铁憨憨主角一样,我没有报警,而是作死决定先观望一下。

毕竟我要是真的被列入“猎杀名单”,不尽快查出想杀我的金主是谁,下次我可能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哼。”我表面严肃心中暗喜,开始给这位失忆杀手编剧情,“你知道你给我添了多大的麻烦吗?”

“对不起······”他眼神迷茫,道歉的样子完全失去了一个杀手的气质。

尝到了任意摆布别人记忆的甜头,我开始自由发挥。

“听好了,你叫李苟旦,是我的助手。”

苟取自一丝不苟,旦有破晓光明之意,我被自己的文采震撼了一下。

他轻轻皱眉,似乎对自己的名字颇有微词,但是这种情况下也说不出什么。

我感到口袋里一震,是苟旦的手机传来了一条短信。


“快递放在门口了。”是快递公司的小哥。

“在哪?我怎么没看到啊?”我转过身,九键打字飞快。

“不是星海公寓2号楼302吗?快递就放在门口了啊。”

我把手机揣回口袋,心里为自己的机智鼓了一千遍掌,“星海公寓,还记得吗?”

他呆滞地摇摇头,我也摇摇头,“留你也没什么用了。”

苟旦一把抓住我的胳膊,那力量让我瞬间绷紧了身体,但他只是像个无辜的孩子一样看着我:“对不起······但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老板,可以给我一点时间吗,我会想起来的。”

“不不不,你不用这么快想起来,”我冒出一身冷汗,他要是想起来我可能就得在楼下的太平间里躺着,“我的意思是,医生说,你如果主动去回忆,会加重这个大脑的负担,所以千万不要去想,听我的,好吗?”

看到我如此关心他,苟旦收回了手,怯懦的眼神看起来像条无主的大型犬。

我想起自己差点死在他手上,觉得又可笑又可恨,“你割我喉的时候可不是这个画风啊。”

“啊?”

“咳,我说你哥我,还有点事,下回再来看你。”

我不能再和这个傻子扯皮了,在他恢复记忆前,我得赶紧找出背后那个想要我消失的人,至于他的死活,关我屁事。

刚到走廊,身后就传来一声哀嚎。

“老板,求求你再给我一个机会,不要把我丢在医院好吗。”

上一秒还在病房里的苟旦,现在举着输液架出现在我身后,受害者的气场十足。

本来喧哗的走廊平静了一秒,人群瞬间抓住能够共同讨伐的主题。

“这样的老板也太垃圾了吧。”

“工伤啊,太惨了,和我一样。”

“年轻人,遇人不淑啊。”

“有钱养私生子,没钱赔工伤啊?”

“············”


你们在说什么啊?拜托你们,这个人是杀手,我才是受害者啊!

我平息了差点要报警的热心群众,拉着苟旦回到病房。

“听好了,我暂时留下你,”我恶狠狠地用食指戳他的头,“给我添麻烦,就滚蛋。”

我看着他连连点头的样子,想起了一个成语。

养虎为患。


2

“老板,我们是做什么的啊?”


我带着出院了的苟旦,来到了星海公寓楼下。

“进去你就知道了。”

“老板,这是你家?这公寓很贵吧?”

“嗯······”这栋公寓我还是知道的,大概我不吃不喝工作十年就可以买下来了。

我拿起门口的快递,掏出苟旦昏迷时从他身上拿到的钥匙:“你先转过去。”

杀手的家里会有什么?额······盆栽和萝莉?天,该不会有还没处理的尸体吧······


我准备先自己看一下,以免给苟旦造成不必要的刺激。

我深吸一口气,拉开了门。

偌大的客厅空空荡荡,摆设和家具一只手就数得过来。

“老板,你没钱装修吗?咱们的工作是不是很不景气。”旁边的苟旦好奇地探头过来。

我懒得理他,打开一间房门,只有一台电脑和衣柜。

苟旦像个跟屁虫,跟着我四处摸摸看看,他打开衣柜的门,“老板!咱们到底是干什么的······啊啊啊啊!”

衣柜里寥寥几件衣服,完全挡不住衣柜壁上挂着的——

沙漠之鸟250?还有疾喷火炮、科技刀以及一些我叫不出名字的装备······


黑漆漆的一堆刀枪,吓得苟旦跌倒在地连连后退。

还好,这些东西的出现我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只是没想到会在衣柜里。

“老老······老板!我们是做电影道具的对吧······”

“不,我们是杀手。”我看他被自己的私藏吓出眼泪的模样,想要搞他心态的恶趣味油然升起。

“不要啊——”还没等我接着吓唬他,苟旦不知道什么时候拿了我兜里的手机,冲出了门。

我感觉大事不好,跟上去抓住了他,一把从他手里抢过手机。

这小子竟然在报警!

我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猛地抓住他的衣领,把手机未拨出的报警电话晃在他眼前,“你差点害死自己了知道吗?”

他要是报警,这一屋子的东西,估计也能给我下半辈子来个铁窗养老。

看我突然发怒,苟旦也冷静下来,抱着头蹲下自言自语:“我们······我······真的是做这个的吗,怎么能······怎么能杀人呢?”

你他妈要是当杀手的时候有这个觉悟,我还会站在这里?

“你失忆之前的性格,可不是这样的。”我一屁股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别说还挺软的。

毫无人气的房间、干净如刚出厂的手机,我猜想,失忆之前的苟旦大概是个可怕的人。他给我的感觉就像一张白纸,从他的身上整理不到任何信息,但他却能在你毫无防备时割破你的皮肉。

安抚好苟旦,解释他只是助手,把他接受不了的锅都甩给自己,他才堪堪平静下来。

我打开了他房间的电脑,黑漆漆的桌面上竟然有几个游戏,不过都是像电竞选手那种练习走位和反应速度的小游戏。

电脑里还收藏了一个英文网站,我吃了文化的亏,只能大概看懂类似于交易和聊天室的用途,从部分聊天里,我推测这是一个杀手交易网站。

我胡乱点了几个页面,点出一个杀手排名表,第一名叫Kare。

Kare,凯尔?我挠挠头,以为最强杀手的名字会更炫的。


3

一小时后,我颓废地坐在沙发上,除了那台电脑里的杀手网站,没在苟旦家找到任何有用的东西。


“老板,你在找什么?”

“没什么。”我看着苟旦单纯的样子,试探地问,“你会做饭吗?”

“会!”他终于找到能做的事,高兴地连连点头。

说着苟旦就走进了厨房,我不放心地跟过去看。

果然看到他正把没开封的罐装咖啡放进微波炉。

“你是不是恢复记忆了?”我怀疑他是想借机炸死我。

“还没有。”

对着他认真的蠢脸,我叹了口气,“这个不能放微波炉,很危险。”

我打开冰箱,里面只有泡面和能量果冻。

“你怎么就吃这些东西啊?”

“啊?老板这不是你家的冰箱吗?”

“咳嗯,对,我刚才是在自我检讨。”

出门、买菜、起锅、烧油,直到我把饭菜端到苟旦面前时,我的心态发生了一点变化。

后知后觉的我猛地一拍桌子,我这是在伺候一个要杀我的混蛋吗?!

“怎么了老板??”

“没事,盐有点放多了。”

“我觉得也是。”

我强颜欢笑,千万别让我查到幕后金主,不然查完我就跑路,饿死你个兔崽子!

到了晚上,我指着客厅的沙发,“苟旦,你就睡在这。”

他乖乖点头,而我回到只有一张床的卧室里。

关门,反锁,将衣服里的刀放在枕头下,松了口气。

这把刀是苟旦失忆前用来杀我的那把,我一直放在身上,虽然医生说他短时间内很难找回记忆,但我还是不放心。

夜深人静,躺在床上的我突然悲从中来。虽说自己没有日行一善,但是也时不时做点好人好事,什么抓抓小偷、扶扶老人,甚至有一次,看到女性被不怀好意的男人纠缠,也敢路见不平伸出援手······即使这样也落到被人买凶的地步?

说起那个被我帮助的美女,我帮她绝不是因为她面容姣好身材曼妙长发如瀑!而是我单纯的正义感······但她后来一句谢谢都没有说,反而让我快滚。这到底是什么世道?

这时,兜里苟旦的手机嗡嗡响起,一条无名短信让我的眼泪生生憋了回去。


“Kare,解决了没有?”

Kare?我猛地看向卧室的门,外面那家伙,就是排名第一的杀手Kare?

“别急。”我怕会勾起对方的疑虑,小心翼翼地回复。

这个解决······说的不会是我吧?

要是这位第一杀手知道我骗他叫苟旦······他应该能看在我给他做饭的面子上留个全尸吧?


4

之后的日子里,我辞掉了工作,在苟旦家里藏着,就算出门买菜也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老板,电视怎么换台啊,遥控器好像没电了。”

“老板,饮水机没有水了,好渴。”

“这个要怎么打开啊,老板?”

“那个老板······”

如果以前有人叫我老板,我可能会觉得受用,但是现在听见老板两个字,我只想掐死他。

“老板,我有点饿了。”他下巴倚在沙发上,眨着眼睛看我。

我一巴掌拍在自己头上,早知道养了个祖宗,最开始就多占点便宜说我是他爹好了。

“想吃什么?”

“咖喱,咖喱饭。”他要是长了条尾巴现在可能摇上天了。

“等着。”

做着咖喱,我开始担忧,这样下去我可能没等到被杀,就要和苟旦饿死在这间房子里了。


要不提前买个骨灰盒快递过来······?

等等,快递!


我想起来那个还没来得及拆的快递,是目前唯一还没收集的线索。

我冲到客厅拿起快递,身后的苟旦投来好奇的目光。

“买的什么啊老板。”

我感觉私拆别人快递实在不礼貌,有点不情愿地递给苟旦,“我忘了,帮我打开。”

苟旦三两下撕开了包装袋,一条女士的短裙掉了出来。

“老板,你没有女朋友的吧······”


“你你······你也没有吧?”

我和苟旦同时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对方。

“我没想到老板你的爱好这么的,”他绞尽脑汁想着不得罪我的措辞,“不同凡响。”

呸,信不信我把第一杀手Kare女装的事挂在杀手网站上?

“老板,你电脑响了,饭什么时候好啊?”

把饭端给嗷嗷待哺的苟旦,我赶紧跑到电脑面前,是那个网站的聊天室消息。

“Kare,你被黑单了?”来自匿名。

黑单?什么意思?我偷偷看向客厅的苟旦,这家伙像个饭桶一样吃得正香。

“黑单?”我刚发过去就想给自己一巴掌,这不就暴露自己不是Kare了吗?

“你是谁?”

“Kare的助手。”我硬着头皮撒谎。

隔了一分钟才传来回复:“Kare从来都是一个人,他被下了悬赏黑单,如果你是他的熟人还是让他赶快跑路。”

“不想死的话。”匿名又跟了一句,然后就显示对方已退出聊天室。

网站有一个类似于论坛的部分,点开后首页几乎都在讨论Kare的事。

我挑了几个能看懂的中文贴:


“好久没看到悬赏黑单了。”

“牛逼,Kare也被悬赏了哈哈哈哈!”

“第一要换人了······”

“Kare一路走好。”

我在下面匿名回复:“请问什么是悬赏黑单啊?”

没过几秒钟就有消息提醒:“你是怎么混进来的?”

“不好意思,新人新人,刚来的。”

“黑单的目标就是杀手同行,你这种菜鸟就别想了。悬赏黑单是难度最高也是钱最多的,谁都可以接,每有一个杀手接单,赏金都会上涨,最后全部的金额归成功完成任务的人,不过谁带你进来的,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我没回复这位热心杀手,思绪愈加复杂。

也就是说,有人花了大价钱,召集一群杀手来杀苟旦?

本来我以为自己的处境就够艰难了,没想到还有比我更惨的。

但是怎么办,苟旦现在失着忆,感觉脑部创伤后智商也有所下降,要是被人发现了,还不是案板上的一块肉?

我像个老父亲一样担忧地看着苟旦。

他如果恢复记忆,凭他最强的本事也许能逃过一劫,但是我可能就要命丧他手;如果他一直失忆下去,被其他杀手杀掉是早晚的事,那我也在劫难逃······


当不过他如果恢复记忆,我凭着这些天的相处······也许还有一丝和他谈判的机会,他或许能救下我?我是见识过苟旦实力的,虽然被平底锅砸失忆这事可能成为他职业生涯上的一个污点······


分析了利弊之后,我决定带苟旦找回记忆。

我还年轻,可不想和一个臭男人死在一起。


5

“老板,我为什么一定要找回记忆啊。”被包裹得像只熊的苟旦,声音都被闷得有些听不清。


我拉着苟旦来到了他被平底锅砸的地方,希望他能触景生忆,赶快想起来。

“你想起来就知道为什么一定要想起来了。”我摘下口罩,拍拍苟旦的肩,“还记得这里吗,你本来想在这里杀我的。”

苟旦大惊失色,“我怎么可能要杀老板啊,你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吗?”

“呸,我还想知道呢,你好好看看这个地方,我······”

“快跑!”

话还没说完,苟旦身后冒出一个黑影和一束刀光,我没来得及推开苟旦,刀就已经刺了进去。

苟旦一个翻滚到了另一边,拔出了刀冲我一笑,“老板,还好你给我穿得厚。”

这小子是想起来了吗?!我又喜又惊。

那个黑影没有说话,接着掏出另一把刀直奔苟旦而去,刀刀对准要害,如果不是我知道悬赏黑单这事,恐怕只有杀父之仇做得到如此了。


只不过······这人的身影我看着有些眼熟。

这两个人刀光剑影,身形互换飞快,这他妈是什么不祥之地?!为什么每次在这都要玩命啊!

还没等我上去帮忙,武力上更胜一筹的苟旦就解决了那个悬赏杀手。

看着黑影逃之夭夭,我吓得坐在了地上。

“那个苟旦,不是,凯尔,先别杀我,我们谈谈。”看着恢复记忆的苟旦向我走来,我往后退了退。

凯尔喘着气,只是对我伸出手,“快走,回家再说。”


6

再三确定了身后没有尾随者,凯尔和我进了家门。


打开灯才发现,凯尔的脖子被刺出了深深的伤口,好在没有伤及动脉。

“那个苟······凯尔,”我张了张嘴,听起来像骂人,但我只是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你还记得,你之前救了一个女人吗?”凯尔对着镜子处理伤口,完全没有了苟旦的憨憨气质。

“被骚扰的那个女人吗?我看不过去,就替她赶走了变态。”我也没有了在苟旦面前的威风,老实回答道。

“你怎么赶走的?”

“我上前给他面罩摘下来,还没等我放狠话,他就逃了。”

凯尔眼神复杂地看着我,“看到他的样子了吗?”

“简直······太惨了。”我倒不是在嘲讽那个人丑,而是他的脸布满了各种被明显虐待的伤痕,似乎让人看一眼就能感受到他曾经受到的痛苦。

“他是有名的咒脸杀手,排名第四,他不允许有人看过他的脸之后还活在这个世上。”凯尔顿了顿,“据说在他小时候,他的母亲有精神疾病,日复一日地折磨他,最后将他的脸变成了这样。”

我愣愣地听着,一时还捋不出前因后果。

“你不该救那个女人。”凯尔摇摇头。

“你怎么知道这件事的,你和那个美女是什么关系?”以我匮乏的想象力,他们要是男女朋友的关系,还真是郎才女貌,衬托出了我这种社畜的平凡。

凯尔沉默了好一会儿。

“我就是那个美女。”

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我想起快递里的那条短裙,又想起我鼓起很大勇气,才见义勇为救下的美女。

人间不值得。我走到门口,拉开门把。

“你······要去哪?”

“找咒脸杀手拼命。”

“等一下,我还没说完,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要杀你吗。”凯尔一句话又让我乖乖地退了回去。

“我不是你想的变态,杀手也有很多时候需要伪装自己,为了任务创造一些条件,比如伪装成女性。”看我不言语,凯尔继续说,“其实那个时候我就已经被悬赏黑单了,咒脸是接了任务的猎人之一,当时我已经解决了好几个猎人,没有力气再对付他了,而你的出现刚好救了我一命。”

看我想要谴责他恩将仇报,凯尔赶紧截住我的话,“但是,你看到了他的脸,你就已经活不成了,其实那天咒脸就跟在你身后,如果我不出手,你死得更惨。”

“所以你为了防止我被他杀就准备先杀了我?!”我想起以前在网上看过的弱智笑话。


“我杀你的那把刀,还留着吗?”

我白了他一眼,从身后的裤兜把刀拿了出来。

“刀柄,可以旋转。”

不知道这家伙到底想干什么,我只好转了下刀柄,突然刀柄里传来声音:“爸爸的爸爸叫爷爷,爸爸的妈妈叫······”

我把刀往地上一摔,这是什么弱智厂家才会生产出来的玩具啊?

“······对不起。”虽然是我误会了,但我还是有些不情愿给这家伙道歉,“你可以好好跟我说嘛,非要挟持我什么······”

凯尔一挑眉,“我跟你说这些,不会被当做神经病?”

是了,他要是能好好说话还叫什么狗屁杀手了。

我瘫倒在沙发上,为自己这些日子的提心吊胆而抱不平。


“你什么时候想起来的?”我突然觉得这个混蛋很可能早就恢复记忆了,只是在骗我给他做饭,心里的怨气又翻了一倍。

凯尔没看我,不知道是在回想还是心虚,“刚才出门的路上,走到一半我发现咒脸在尾随我们,杀手对同类都很敏感,看见他,我头痛了一会就想起来了。”

原来刚才那个人就是咒脸,怪不得我觉得眼熟。

“算了,”我决定不追究他,毕竟还有更棘手的事情摆在眼前,“悬赏黑单,你要怎么办?”

“没有办法。”凯尔轻描淡写地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伤口,“我这些年得罪过的人太多了,想拿我人头和这笔钱的人大有人在。”

看我替他着急,凯尔反而笑了出来,“老板,你快走吧,你的人情我已经还给你了,不必和我再有交集,如果你想好好活着的话。”

我当然想好好活着了,他说的虽无情但有理。

“回归正常生活吧。”他只是像平常那样傻笑,我却读出了永别的意味。

我转过身要走,听见他最后一句话。

“我不叫凯尔,Kare是日语咖喱的意思,谢谢你的饭。”


7

我是第一杀手,Kare。


前不久被仇家花了天价下了悬赏黑单,现在全世界的杀手都在找我。

现在我正在家里等死。

不过不完全是因为我放弃抵抗,在等杀手们破门而入,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老板忘记把手机还给我——我点不了外卖,要饿死了。

后面要来杀我的杀手们,你们可能会看到第一杀手Kare饿死在家里······多么好笑的场面,简直和杀手去挟持别人时被天上掉下来的平底锅砸失忆了一样好笑。

我刷新着论坛,里面都是同行在讨论如何杀死我,然后拿走如今已经涨到巨额的赏金。

当然,我既然能混到第一的位置,就绝不会被这帮小喽啰探出个一二来。

能杀掉我的人,起码也是前五名的老家伙们。

还没等我分析出可能死在谁的手里,论坛就传来了动静。


“叮。”这是每当悬赏结束的时都会听到的声音。

就在一瞬间,论坛以疯狂的速度被刷新着:

“Kare死了!”

“怎么可能,是谁这么快就能拿下Kare?”

“太可怕了,看来这里要大洗牌了。”

“真他妈的,我刚查到Kare半年前去过一家日料店,悬赏就结束了!”

“杀Kare的人用的是小号!真是个混蛋!”

怎么,可能?

我赶快点开排名,这个杀手排名是根据每位杀手所拿到的酬金和赏金的总数额,结合任务完成率来排的。

第一名的我已经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这次拿下悬赏我的巨额赏金,以百分之百完成率登顶的——Godan。

Godan······苟旦?!

我一时没吸收这个巨大的信息,脑子像点开了一个携有病毒的文件一样滞顿,手上还继续刷新着论坛:

“听说这次的雇主真的拿到了Kare的手机,还有死前熟睡的照片,以及Kare的耳朵,他非常满意。”

“竟然能悄然无息地闯进Kare家里······这个Godan是什么人?”

“从此世上没有Kare了,有点可惜。”

此时门铃响起,我有些跌撞地跑了过去。

果然,老板拎着几袋子菜出现在门口,只是左耳上缠了厚厚的纱布。

“本来有手机和证明你死亡的照片就够了,但是那边要切下你的耳朵为证。”他挠挠头,一下牵动了伤口疼得直呲牙。

我有些生气,眼眶又酸,想了一会儿只冒出几个字,“我饿了。”

“以后不做杀手了吧。”他突然来了一句。

“想做也没得做了。”

“那就做电影道具吧,怎么样?”他指着我藏满武器的衣柜,毫不留情地嘲笑我失忆时的怂样。

“开个餐馆也行,我看你手艺挺好的。”我像是想起来什么,“不过你为什么要偷拍我睡觉时的照片?”

“这不是用上了吗?”

我饿着肚子,懒得追究,借着他在厨房起锅烧油的噼啪声,忍不住笑了。

“谢谢你啊,老板。”

“你说——什么——”他扯着嗓子问。

“少——放盐——”

此时窗外天空一片红色,不过不是血的颜色,而是万丈霞光。


 -END-

作者|宫野志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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