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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龙刀在手,无忌你后悔了吗



 

爸爸喜欢收集琥珀,还有红裙子的小女孩。

 


1

华安市紫荆花国际小学。


礼堂中,年轻的女主持人正在声情并茂地报幕:


“接下来,有请四年级一班为我们带来精彩的舞台剧:《倚天屠龙记之围攻光明顶》。”


主持人话音刚落,观众席上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


张柏乘飞速点着手机,在微信群里发了一条消息。


 


此时,舞台帷幕缓缓拉开,二十几个造型各异的小学生在节奏紧张的背景音乐中登场。


张柏乘举起手机对焦,拍了张照片。


 

 

此时,舞台上的六大门派和明教已经展开了你来我往的争执。


那个拿着剑的男孩气质沉稳地站在明教众人的前方,眉清目秀 颇为引人注目。


“啊,张无忌。”


张柏乘顿了一下,在群里说:“他是“无忌”,你们记得的,上件案子。”


手机发出几声急促的震动,微信群里几乎同时冒出四条消息。


 


2

时间回到两个多月前。


张柏承从心底里对教师这个行业感到敬佩,不知道一个老师的内心究竟要有多么伟大和宽容,才能在面对怪兽一样的学生时,表现得如张昕歆一般包容。


他的姐姐张昕歆,在华安市紫荆花国际小学任教四年级一班班主任兼语文教师,张柏承的女儿李萌也在此班内。这个班的难管程度张柏承是亲眼见识过的,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瘫若葛优,动若泥鳅”。


张柏承感叹,围着这群让人又爱又愁的学生,姐姐的外表看起来憔悴了许多。


这次的灾祸中心是一篇学生作文,不知道那个学生到底写出了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内容,能让姐姐在下班以后一连打了好几个电话把他叫到家里。


张柏承揣着好奇心,接过那本被张昕歆特意留出的作文本,又看了一眼作文要求是“记忆深刻的人或事”。


他先是随意地翻看了几眼,9、10岁的孩子,竟然能写出字数这么多的作文。这让至今还会因为写报告而头疼的张队油然生出一股敬意。


接着他回过头来看作文的题目。


《我的会长爸爸》


题目开门见山,短短六个字浓缩了家庭、社会、工作层面,是个骨骼清奇的学生。张柏承这么想着,又看了看学生姓名,终于忍俊不禁说道:“噗,还真是应景,‘童言无忌’。姐,你这学生,是个人才。”


“你个刑警大队的队长,没个正形!拿出工作的态度,认真往下看,我觉得这篇作文有点不对劲。”


张柏承这才收了嘴脸,神情端正起来。


“哗——”清脆的翻页声中,张柏承慢慢蹙起了眉头。


3

《我的会长爸爸》

童无忌


我的爸爸是一个大机构的会长,应该是个很高的职位吧,就像我们班的“班长”“组长”一样。


我问过爸爸妈妈,“会长”是什么?爸爸说,这是一条通往温室的走廊,越往前,越花团锦簇。妈妈却说,那是一条悬空的绳索,越往前,越容易粉身碎骨。


我观察了好久,得出了我自己的答案:我觉得,“会长”是一头饥饿的怪兽,它吃掉了爸爸健壮的身体和头发,吃掉了爸爸对我和妈妈的温柔,吃掉了妈妈的笑脸,吃掉了原来的家,吃掉了爱,吃掉了红本本。作为回礼,它吐出来一个有肚腩和秃前额的爸爸,一个陌生的漂亮阿姨,一个忧伤憔悴的妈妈,一个很大很漂亮的房子,两个绿本本。就像闻一多爷爷的《死水》一样,我们家成了一沟死水。我真希望奥特曼能够出现,把这个怪兽打败,把原来的爸爸妈妈还回来。


可以,我的愿望并没有实现,而且“会长”这个词还吃掉了“爸爸”这个词。他不许我在别人面前喊他“爸爸”了,也不会向别人介绍我了,可是难道因为一个叫会长的职位,他就不再是我爸爸了吗?我们班也有班长、副班长,可是他们的爸爸妈妈没有因为这个而不向外人介绍他们······在爸爸变成“会长”的四年里,他越来越奇怪,我的困惑也越来越深了。


最让我记忆深刻的有两件事,我分别叫它们“约定事件”和“‘爸爸’去哪儿”。


爸爸曾经和我做过一个约定,他说如果我能遵守,就给我买那个盼了好久的玩具。我激动地答应后,爸爸摸了摸我的头说:“从今天开始,只要爸爸没有嘱咐你,你就不能在家里的客人面前,叫我爸爸,只要家里来了客人,你就必须待在房间里不要出来。”


我感觉很困惑,爸爸又说:“而且,爸爸会带其他弟弟妹妹来家里轮流做客,他们很可怜,没有爸爸和妈妈。爸爸呢,就先做他们的爸爸,给他们一点温暖。无忌,希望你不要对他们不礼貌,也不要当着爸爸朋友的面大吵大闹,你能做到吗?”


我觉得这个约定好奇怪,但是面对爸爸的笑脸和玩具的诱惑,我还是答应了。


但是,我最后没有得到玩具,因为我破坏了约定,还惹爸爸生气了。每次家里来了客人,我总是能听到客厅里传来大人交谈的声音,以及一两个小孩子开心的笑声,还有他们对我爸爸的亲昵称呼。最开始我并不在意,但每次来人我都只能像个老鼠一样灰溜溜地待在卧室里,慢慢地感觉自己像妈妈一样被爸爸遗弃了。他们撒着娇叫“爸爸”声音,让我对“会长”和那些陆续出现又消失弟弟妹妹们产生了嫉妒。


终于有一次,我冲出了房间,当着客人老爷爷的面,把一个穿红裙子的小妹妹推在地上,宣示我的主权。


“孩子,你也是琥珀吗?”老爷爷穿着黑色唐装,一脸慈爱地打量着我。


我没听懂,爸爸却突然按着我的脑袋往身后塞,他的手心湿乎乎的。


“不是,纪老,这个孩子不是。”


老爷爷依然笑眯眯,点了点头:“可惜了,鲜活。”然后他指了指那个小女孩,就离开了。爸爸立马把我领回房间里,打了我一巴掌,还不准我吃晚饭。我又委屈又生气,好几天都没理“会长”。


阿姨大概看我太可怜了,对我解释说那些弟弟妹妹是华安市一个偏远福利院的孤儿。身为慈善总会会长的爸爸想让他们有个家,于是安排了他们和领养者见面。


“你爸爸没有不爱你,无忌。”她说。


虽然阿姨跟我解释了很多,但我心里已经燃起了探究的动力,我开始更加关注爸爸,希望了解他更多秘密,并且在2个月前终于找到了!我把这件事叫“‘爸爸’去哪儿”事件。


因为多吃了两包辣条,半夜里我感觉肚子很痛,想要去洗手间。刚准备推开房门,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模糊的声音。我立即把耳朵贴到门上,听到了压低的对话声、脚步声和东西在地上摩擦的声音。


怎么回事,难道是进贼了?


我关了灯,悄悄打开一条门缝,只看到爸爸的身影在书房门口消失,那些声音也不见了。


而且自从我换了新房间后,经常感觉地板在颤,尤其是半夜。我想也许爸爸已经变成了一个怪兽,怕人发现,于是在地下钻了一个洞,趴在里面等着吃人······


要是我能像鼹鼠一样打个洞就好了,这样就能发现怪兽了。


这两件事就是令我印象深刻的事情,尽管我心里还有很多疑惑,但是我相信我一定能解开谜团,毕竟妈妈曾经说过,我是最聪明的小孩。我很想妈妈,希望等我解开困惑后,我们一家能回到从前的样子。


4

张柏承看完那篇作文,打了个招呼便握着那本作业本,匆匆离开姐姐家。

他打开手机,在微信群里召集人员。


 


他翻开作文本,拍了几张照片发进群里。


 


这一查,就是一个多月。


一个多月的连轴运作,大队的人都快成了陀螺,被一个叫做“童振铎“的鞭子抽得不停旋转。但成果也是很明显的:以作文为线索,辅之以童无忌的配合问答,他们确定了调查方向。然后在抽丝剥茧的调查中,他们渐渐理出了几条线,并传唤童振铎。


只是没想到,证据当前,童振铎还跟警方扯皮,油盐不进,滑得很。


张柏乘抹了把脸,看向墙上的时钟,现在是上午10点。


他一边看着傅琳和顾朗在审讯室里审问童振铎,一边听杨信峥报告调查结果。


“童振铎上任之后,表面上一切平稳妥当。但是从去年开始,有十几笔来源不明的大额钱款打入其私人账户,经核查,其中一个已注销的账户来自J国,另一个账户就在华安本市。我怀疑他参与了某种非法跨国交易。”


“再往下呢?”张柏乘问。


杨信峥扶了扶镜架:“信息断了。”


“张队,”穆行六上前一步,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递到张柏承眼前,“这段时间我和傅琳排查了华安市几家符合描述的孤儿院,在巢县的旭日孤儿院找到了这个。”


照片中的人物轮廓清晰可见:四五排小孩子站在门口的“旭日孤儿院”院牌下,神情拘谨。两个中年男人站在第一排中间。据穆行六所说,左边一脸堆笑的是孤儿院院长,而右边的人······


张柏承捏紧照片的一角,那些孩子的脸顿时皱了起来:“是童振铎。”


那的确是童振铎本人的脸,他微笑着把一只手放在身边穿红裙的小女孩头上,眼睛定定地望着镜头。


那双深黑色眼睛让张柏承想起了童无忌,也想起了他的作文。


目前的线索不全,童振铎显然在同他们兜圈子,不如换一条线切入。


于是,张柏承联系了姐姐,决定再去找童无忌谈一次话。


他穿着便服来到紫荆花国际小学,门卫显然被提前打了招呼,核对他的名字后,便对他放行。


班主任的办公室是独间,里面坐着两个人。张昕歆冲他点了点头,便出去了,临走前还安抚性地拍了拍童无忌的后脑勺。


张柏乘看着眼前穿着英伦校服的小男孩,这是他们的第二次见面。随便聊了一点什么,把气氛炒得不那么压抑之后,张柏乘说:“无忌,你的作文叔叔看过了,写得很棒!叔叔想问问你,内容都是真的吗?“


小男孩望着他,点点头:“当然,张老师教我们写作文可以艺术性夸大,但不能瞎编。我写的都是真的,连艺术性夸大都没有。”


张柏乘问:“那么你还记得你看到的那些弟弟妹妹的样子吗?”


童无忌想了一会儿,迟疑地摇头:“记不清楚了,而且我大多数时间都在房间里,爸爸不准我出来,所以很少看到他们的样子。”


随后张柏承又问了一些问题,答案也不太理想,他早有心理预期,毕竟是这么小的孩子,很少能提供有用的信息。他叹息一声起身,准备结束这次的谈话。


“叔叔,树脂可以做熏香吗?”童无忌冷不丁地问。


张柏乘想了想:“不能吧,树脂一般都是用于加工或装饰物品的原材料,它本身也不像香料一样有着宜人的气味,几乎不会被摆在家里当熏香。”


“要是放在书房里呢?”


“啊?怎么突然想问这个?”张柏乘看向童无忌。


阳光透过玻璃,在男孩的半张脸上投下淡黄的颜色,他的眼睛凝固成了静止的深色,就像一枚精致的琥珀。


“爸爸的书房里,常常会飘出树脂的气味,有淡淡的甜味,就像熏香呢。”


张柏乘眉头一跳:“书房?对了,叔叔记得你在作文里提到过书房。你曾经半夜听到奇怪的声音,然后看到你爸爸进入书房,对吗?”


“是的,而且告诉叔叔一个秘密,”童无忌四下张望,探头探脑的样子天真可爱,打破了之前沉静成熟的错觉。他把嘴凑近张柏乘的耳朵,“我觉得爸爸的书房里有机关,就像武侠小说里那样。按个东西就会‘biu’的一声出现一道门,里面放着武功秘籍。”


到底是小孩子,天马行空。张柏乘有点好笑地听完,揉着童无忌的头,牵着他的手把他送回班级。


“我觉得爸爸变得很奇怪,他会不会真的要变成怪兽了呀?”


“放心,如果真是那样,叔叔保证会帮助奥特曼维护世界和平的。”


童无忌的话让他心里产生了某种预感,张柏乘觉得哪个书房值得重点搜查,他决定前往童振铎家中寻找证据。


5

你知道琥珀吗?


那是一种半透明的淡黄色树脂化石。


树脂包裹着生物,被埋在地下千万年之后,在压力和热力的作用下发生石化作用,最终变成一块温润晶莹的东西,封印着沉睡其中的生物,那就是大自然孕育出来的奇迹——琥珀。


可是,随着世界飞速发展,人类没有耐心等待巧合,更没有耐心等待千万年的沉睡。但他们可以创造自然,他们用钱驱动了时间,用钱封死了生命,用文明的刻意取代了自然的奇迹。


张柏承带着刑警大队闯入童振铎家中,径直走入书房。


受到童无忌那番话的影响,他在书房里顶着队友怪异的眼光一阵摸索,果真在八宝阁后找到了一扇暗门。


强行破除了暗门的门锁,张柏承冲顾朗使了个眼色,率先推开了门。


暗门通往地下的房间,一股好闻的树脂香气迎面扑来。


“啪”的一声,地下室的灯被打开。


“我的天!”顾朗瞪大眼睛,倒吸了口气。


你见过琥珀吗?


沉静的,晶莹的琥珀,在柔和的灯光下折射出流动的光泽。


你见过琥珀里的生命吗?


小小的,鲜活的生命,在人造树脂中栩栩如生。


一只眼球、一个手掌、一颗心脏,一颗人头,凝固在树脂里宛如精美的写真,栩栩如生。


张柏承率先走进这个被改造成人造琥珀加工所的地下室,环顾一圈。这里陈列着十几个盛放人工琥珀的玻璃容器,上面贴着标签。还有一些容器是空的,标签也被撕掉了。


他走近位于地下室中央,最大的那个容器。


容器中沉积着淡黄色的树脂,里面浸泡着一个小女孩,她年约五六岁,蜷缩在炽红的裙子里眼睛紧闭,双臂张开像是挥舞着翅膀。


贴在玻璃容器上的标签写着两行字:


名称:“天使”


领养人:纪。


张柏承把额头抵在冰冷的玻璃上,一股出离的愤怒和悲痛搅拌在他心里。


“畜生。”


“这些东西先不要带走,把童振铎从局里叫回来,让他看看什么叫铁证如山!”


感觉过了很长时间,地下室门口传来童振铎的声音。


逐渐逼近地下室的路上,他由原先的死撑到慌乱,最后被穆行六他们拽进地下室时,童振铎的心里方向,终于不出意外地崩溃了。


“我说!我说!是我做的,我都认了!”圆滑世故的会长看着室内的情景,大声嚷着拼命后退,好像只要退出这扇门,尸体、警察、眼前的一切就都不存在似的。


“我不该鬼迷心窍,不该在别人的鼓动下做这些阴损的事,我不该收那些钱啊,我错了,我错了······”


十多个玻璃容器都是沉默的铁证,什么狡辩都是无力而可笑的。


这个懦弱的男人,仿佛气球被针扎破般迅速萎缩,丑态百出地捂着脸,跪坐在地上,锃亮的皮鞋被压出深深的折痕。


张柏承看着童振铎交代了自己受贿以及参与买卖制作“琥珀”的全过程。


他供出与巢县旭日孤儿院的院长同流合污,借着职务之便,在线人搭线的情况下将孤儿院的幼童制作成琥珀工艺品,再售卖给国内外的猎奇收藏爱好者。


男人耷拉着头,对犯下的罪行供认不讳。


这一切都在琥珀们的注视下进行。罪恶在此开始,也在此终结。


一审后,华安市慈善总会会长童振铎,因故意杀人罪而被革职,被判处死刑,并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行刑的那一天是阴天,刮了很久的风,将近傍晚才出了太阳。


6

“啪啪啪啪——”


思绪被小学礼堂里家长的热情掌声打断,张柏承低头看了看微信群,那几位消息刷得像盖楼似的。


整个舞台剧最高潮的环节已经过去,一群小孩子打滚耍拳地把“围攻”表现得淋漓尽致。经过一番激烈的打斗翻滚,被武林六派高手围攻的明教处于弱势,张无忌虽然力挽狂澜,却也受重伤。


这时,殷梨亭持剑要向杨逍报仇,杨不悔挺身而出挡在杨逍面前。


她一脸坚毅,对着殷梨亭张口,准备说话时却顿住了。


忘词了。


张柏承神情微妙地看着台上表情由呆滞转惊慌的女孩:这丫头也会有这一天!


作为贴心温柔的小舅舅,他当然不能无动于衷。


张柏承立马坐正,嘴角上扬,以拔枪的速度飞快而又郑重地打开手机录像功能,把镜头聚焦放大对准外甥女的脸。


舞台上迟迟没有下一步进展,观众席中的家长们产生一些骚动。


“她叫杨不悔,”一个男声突然打破了尴尬的局面,为此刻已经眼眶泛红的“不悔妹妹”解了围:“她的妈妈说,这件事她永远也不后悔。”


张柏承眉头一挑,把镜头转向“张无忌”。


为了最大限度捕捉外甥女的糗状而放大数倍的像素显然失真了,男孩的脸糊得像隔着一层液体。但是张柏承还是能清清楚楚地看到他的表情:黑黑的眼睛深深地望进人的眼里,依仗着初生牛犊的稚气,嘴角一点点向上蔓延。


那几乎不算是一个微笑。


正如那天一切尘埃落定,童无忌的母亲带着他离开被查封的家时,童无忌就是以这样的表情,望进张柏承的眼里。


当时,张柏承忍不住蹲下身抱住了他,怀里的小孩子瘦弱得像一只蝴蝶,正在颤抖着自己脆弱的翅膀。


“无忌,不要太难过了。你做得很对,帮很多人找回真相,是你爸爸做错了。有什么事情你都可以和叔叔说,千万不要憋在心里啊。”


童无忌的声音似乎也在发颤:“叔叔,听说他把那些弟弟妹妹都杀害了?怎么会这样?人心里真的住了能吃人的怪兽呢,那个人和以前一点都不一样,他不是我爸爸······我爸爸被心里的怪兽吃掉了······”


是啊,钱权名利、贪欲妄念,哪个不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怪兽。


看着一大一小两个身影远去,张柏承叹了口气。


回到警局,张柏承找办公室钥匙时,在兜里发现一颗糖,应该是童无忌在拥抱他时塞进去的。


他捏了捏这个异常小巧的糖果,剥开糖纸。里面裹着个纸团,上面写着几行简单的字符,它们被标了颜色,还带着甜腻的橘子味道。


 


皱了下眉,张柏乘顺手打开电脑的Excel,在表格中对应的单元格里涂色。


10分钟后,表格里出现了黄,灰,红三种颜色构成的图像,泛着冷光映在他脸上。


“承哥,干什么呢!你都坐这好一会儿了,群里@你也不回复。案子结了,小琳提议去上次那家馆子,你觉得怎样?”


顾朗拎着罐咖啡走近,一眼就被屏幕吸引:“你画的这是什么?花花绿绿的像个机器人。”


张柏承哑声道:“是琥珀。”


原来,不是天马行空,是童言无忌。


为了印证心里的想法,他当晚偷偷一个人再次返回地下室,在天花板的隐秘处发现了一个贯穿上下的袖珍望远镜。


果然。


张柏乘闭上眼睛,耳朵嗡嗡着。


“也许爸爸在地下钻了一个洞,在里面吃人。”


“要是我能像鼹鼠一样打个洞就好了。”


他的思绪再一次飘回到眼前的舞台剧上。


孩子们在台上鞠躬致谢,帷幕缓缓聚拢,台下掌声雷动。


张柏承滥竽充数地跟着拍手,拿起身旁的两束花,向礼堂后台走去。


-END-

作者|聊佐清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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