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人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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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偶像,把抑郁症留给了我



英雄已死,娱乐至上。


1

我看着他熟练地从暗兜里掏出一包烟,然后把他那鲜红色的披风折了折,垫在屁股下头。


天台的风迎面吹开他厚重的额发,露出那块标志性的面具——


他是这个国家的超级英雄,惩戒者。就像电影里的蝙蝠侠、超人、美国队长······但他不是电影里的人,他是真实存在的。


我是从小看着他的故事长大的,那时他忙于上各个报刊的头版,比如勇擒银行劫匪、智取恐怖分子等等。在各大编辑的神笔下,他成为了我们的超级英雄。小时候的我暗自发誓,要像他一样登上报纸的头版!


于是······我成为了一名报业编辑。


此时的他随手一弹,烟头从二十四层的天台坠落下去。他一抬眼,视线对上了我的摄影机,突然间感到难为情,他终于开口:“刚才那段掐了别播。”


“我懂。”我对他比了一个OK的手势,“下一个问题,能否谈谈您对‘英雄’的理解呢?”


“英雄?”他站起身,能清晰看到紧身衣包裹下的八块腹肌,他开始口齿不清地嘟囔,“这个时代啊······不再需要英雄了。”


他冲我微笑了一下,眼神变得极为复杂。接着他转身一个冲刺跑,纵身从天台跃下。


我呆立在原地,原本的思绪被他突然间的行为搅混。我反应过来的第一个动作是检查摄影机,接着便凑到天台边沿往下张望,二十四层的高度,我已然看不清他的身影。


待我赶到楼下时,警察已经到达了现场。以一摊鲜血为中心,半径五米围上了隔离带。周遭的人纷纷举起手机拍下这血腥的一幕,惩戒者的尸体已然粉碎,面目全非,白森森的骨茬刺穿了我从小就喜欢的那件紧身衣。


我高高举起了我的摄影机,一双大手突然挡在我的镜头前。


“先生,这里不允许录像。”一位戴着墨镜的青年人横在我与事故现场之间,我有印象,他是惩戒者的经纪人。


他的身后缓缓开进一辆面包车,前后的车牌都被一朵巨大的黑纱花遮住了。他们将破碎的尸体抬上担架,地上的血液被高压水枪稀释开,沿着马路牙子缓缓流入下水道。


我呆呆地伫立在原地,看着这辆“灵车”消失在街角,一阵风突然吹开那朵黑纱花,露出下头黄色的车牌,车牌号是:7789。


2

我叫王黎,是一家上市报业的记者兼编辑。


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采访惩戒者,一位明星级的超级英雄!正如所有电影里演的那样,他力大无穷,他风驰电掣——可惜的是,他并不会飞。


我是他的粉丝,我每周都会给他发邮件,希望能约访到他本人。但正如所有的明星大腕一样,我的每一封邮件都石沉大海······但就在上周,他回复了我,表示可以接受我的采访。


“谢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支持,8月26日我将会在月牙城参与漫展,到时见。”


等我见到他时,他正穿着那件标志性的紧身衣,戴着独属于他的面具,站在一家披萨店门口。腮帮子被美式肉饼撑得鼓鼓的,像一只饿急眼的仓鼠。旁边有一尊他自己的铜雕塑,他把油滋滋的手放在雕塑的腿上蹭干净了之后,坐在大理石基座上,翘起了二郎腿。


一楼正在举办漫展,一群coser在人群中穿梭着,我不知道哪来的笃定,确信他不是coser而是真正的惩戒者。我走过去:“你好,我是王黎,月牙晚报的那个记者。”


他打量我一番,站起身,跟我握了握手,突然凑到我耳边压低了声音:“我刚甩开我的经纪人,你的采访是我个人同意的。”


“经纪人?”想想也是,这两年世界和平之后,他再也没做过本职工作,倒是在四处接广告、出席商业活动。


“悄悄说一句,之前你发的所有邮件,都是我那位经纪人单方面拒绝的,因为他觉得你们的日报做得像屎一样。”他又指了指自己的面具,“另外我出门必须要这样穿,这也是他的要求。他说什么是什么,他比我妈还罗嗦。”


我点了点头以示理解。


“先逛逛吧,这儿还挺有意思。”他径直朝里走。


我赶上去,把手里的摄影机亮给他看:“惩戒者······惩老师,我们采访需要录像的,您同意吗?”


他瞥了我一眼:“你们不是纸媒吗?”


“现在不融媒体了嘛,我虽然是负责文字稿的编辑,但能获取一手的视频资料肯定是最好的!”


“随便你吧。”他脑袋不停地转动,打量着这个诺大的展厅,“你还算有礼貌,很多人问都不问,镜头就怼我脸上,好像我是刚束手就擒的罪犯。”


“我们会充分尊重您的个人意愿。”我打开镜头盖,“那第一个问题,您为何来到月牙城?”


“出席一家连锁洗脚城的开幕仪式,”他整理了会儿自己的披风,“但我最后没去,我觉得漫展比洗脚城有意思多了。”他语气透着一股洒脱,好像学生时代旷课一般。


“能合个影吗?”——只要他一停下来,就不断有路人走过来要求与他合影,显然也是把他当成了一个coser,不知道这些人如果知道面前是真正的惩戒者,又会作何感想?


“当然。”他一把搂住那人的肩,“等下······我把面具脱了吧。”


他顺势就要把面具摘下来,那位粉丝突然擒住他的手:“脱了面具谁跟你照啊?还是戴着吧。”


“······”


到了饭点,漫展的人渐渐少了些。趁着这个空档,他摘下了一直挡在脸上的面具,随便找了个角落席地而坐。面具下的他很苍老,黑眼圈挂在眼袋上,胡子也像杂草一般,这副面容与他那跟健美冠军似的身材完全不搭。


“根据最新的数据报告,我市已经有两年零五个月没有重大的犯罪行为了,您自然功不可没,能否谈谈您对此的看法?”我把摄影机对准了他。


“这个世界更和平了。”


“就这样?”


他注视着我,许久,缓缓开口:“我做超级英雄有十年了吧,你知道我的真名吗?”


我沉思了许久,果真像他说的那么荒谬,我们耳熟能详的超级英雄竟然一直以一个代号的方式存在着,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


他继续说道:“刚才你也看到了,他们只是想和这个面具合影,至于面具下是谁······有谁在乎吗?”


“有段时间,我甚至感觉我的身躯只是这面具延伸出的一部分。”他拿起那副钛合金制的面具,在我眼前晃了晃,下一个瞬间,指关节爆响,那副坚不可摧的面具像纸巾一般被他揉皱在手心里。


我曾见过这个动作无数遍,作为展示超能力的表演,在每一次惩戒者接受的采访中,这是必不可少的环节。


“如你所说,这个世界已经一片祥和了,”他死死地看着我,“你觉得我······或者这副面具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我觉得并不是这样的,和平的年代来临了,我们更应该铭记英雄。”我回答得很郑重。


“大家都这么说,感恩英雄为这座城市做出的一切,吧啦吧啦吧啦······”他突然嗤笑起来,“但其实我也只是一个普通的人,我需要普通的生活,周末看电影打球,和爱的人在小树林里热吻······”


他忽然停住,目光转而看向门口,那里站着一位戴墨镜的青年人,正扭头四下寻找着什么。


“恰恰是我保护的你们,剥夺了我做一个普通人的权利!”他重新把头扭过来,“尾巴又跟上来了。我知道有个安静的地儿,对面大厦的天台,我们上那继续聊。”


3

阳光钻进屋子,在我眼皮子上徘徊几圈,摧毁了我的睡梦。


我睁开睡眼,轻轻捏着自己的右手——这一整夜都在书桌上度过,关于惩戒者的采访稿已经在凌晨三点完成,他的独家专访会出现在今天晚报的头条位置——毕竟,这是惩戒者有生以来的最后一次采访。


准备早饭的时间里,我在考虑要不要给自己放个假。昨晚的睡眠质量很差,这虽然不是我第一次接触血腥的事故现场,但上一秒还是活生生的人,下一秒就变成一堆七零八落的尸块,那种感觉很难形容······


我也一直在思索,当一个完全和平的时代来临之后,超级英雄算是什么?或者说,这个时代真的还需要这样一个超级英雄吗?就在这时,手机铃声响起,看来电显示,是主编的。


“你写的都是什么!”那头近乎是嘶吼。


“怎······怎么了?”


“你都给我写了一些什么狗屁东西?你要是不想干就给我滚蛋,稿子是你能胡乱写的吗?”那头怒意正浓。


“我······我不明白。”


“你不明白?好,你昨晚交上来的稿子,说惩戒者跳楼了是吗?你现在给我打开电视看看!跳楼的就是一个coser而已,你是眼瞎吗!”


我慌忙去打开客厅里头的电视,刚好是新闻频道,我愣住了。我承认那一瞬间带给我的视觉冲击,完全不亚于昨天目睹惩戒者自杀——此时的惩戒者,正完好无损地站在镜头前说着话。


是关于他即将担任月牙城环保大使的新闻发布会。我看见他戴着那副面具,面向镜头,宣读着早已准备好的发言稿,那代表着正义的面具让我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我迅速翻出昨天摄影机记录的影像——没错!画面里出现的那副面具下的面孔,虽然沧桑,但绝对是惩戒者本人!这就意味着,现在这个出现在镜头面前的男人,一定不会是惩戒者!


我挂断了主编的电话,陷入了沉思。到底是为什么,纵使可以找相似身材的人来顶替,但在每年他出席的活动中,都有一个必不可少的展示超能力环节,总是会露馅儿的吧?


我看着电视里头的惩戒者,他的发言稿似乎是念完了,他低下头,紧接着揭开了他的面具——面具底下的那张脸······竟然就是昨天和我一起吃饭的那张!


五官脸型的贴合度都趋近百分百,不太相同的是,他精细地修过了胡子,精神也更为饱满。他捏着面具的手指一抖动,那副面具再度被捏为一团。


我拿起桌上的钥匙,迅速冲下楼去。惩戒者的发布会在奥体中心,我要开车去见他!


等我到达奥体中心时,他刚好出来。一群记者冲了过去,那位戴着墨镜的经纪人帮惩戒者推开了那些记者,紧接着一辆商务面包车驶来,他拉开车门,对着人群挥了挥手,随后乘车离去。


我拨通了主编的电话,并驱车跟了上去,我再一次清楚地看见,那辆面包车的车牌是:7789。


4

穿过市中心之后,路上的车流量少了许多,为了不引起注意,我远远地跟在后头。又过了大约二十五分钟的车程,我们来到了市郊的一片别墅区。


我把车停在了别墅区外头,从一处稍矮的围墙缺口翻了进来。找到那辆面包车后,我迅速判断出了他们的位置。


来到这栋别墅前,我趴在铁门上向里张望,我并不知道自己能再做些什么,但疑团像是朵乌云笼罩在我的心头,纵使无从下手,我也想亲自去寻找一些线索。


很快,我发现了异样。这栋别墅的围墙上隐匿了12个摄像头,无死角地监控着一切。此外,二楼的每扇窗户都被窗帘遮得严严实实,而今天是冬日里难得的好天气,没有人会选择把这些明媚的阳光拒之窗外!我想里头一定有些什么。


“不进来坐一坐吗?”我光顾着向里头张望,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人出现在我的左侧。


我看向他,是惩戒者的那名经纪人。他依旧戴着墨镜,显得深不可测。他向我伸出手:“你好,我叫唐梓煜。我看你跟在后面很久了,真的不进来坐一坐吗?”


进退两难,我也不可能转身离去。我只好硬着头皮随他进屋,才看到惩戒者正坐在沙发上,奇怪的是,他又戴上了他的面具,像木偶一般正襟危坐着。


“喝点什么吗?”唐梓煜坐在惩戒者身边。


我很拘谨:“水就可以,谢谢。”


“怎么称呼?”他一边为我倒上水,一边开口。


“王黎。月牙晚报的记者。”


“跟踪我们有什么事吗?”他把水推到我面前,依旧笑脸盈盈的。


我呷了口茶水,定了定神:“那我就开门见山了,我知道他不是真正的惩戒者。”


我察觉到他流畅的笑容里出现了一丝卡顿,但他还是很巧妙地掩盖过去了。我陆续将前一天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期间,他一直隔着那副墨镜打量着我。


“那么,你觉得他是谁呢?”唐梓煜顺手摘下了惩戒者的面具,面具之下的那副面孔的确是我曾采访过的那个人,头发与胡须都被精心地修剪过,还化了淡淡的底妆,但······好像是失去了灵魂的木偶。


“惩戒者,是永不消逝的。”唐梓煜渐渐提高了音量,像是信徒在歌颂他的神,“他的肉体堪比钢铁,他的意志更是远超钢铁。没有人可以杀死他,也不会有人打败他。这座城市的人应该心存感激,感激这个世界上有惩戒者的存在!你们应该树立起惩戒者的雕像,专门歌颂他的丰功伟绩!”


我看着坐在唐梓煜身旁的惩戒者,像是没听见我们的谈话一般,依旧面无表情。我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站起身:“我的摄影机,已经拍到了惩戒者跳楼的全部画面。”


他突然间沉默了,许久,他开口:“你想要什么?”

 

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我只想要一个真相。”


唐梓煜终于摘下了他的墨镜,一道长约五厘米的疤痕趴在他的右眼眼角,他邪魅地笑了起来:“我会给你真相的。”


我突然感到自己的意识正在脱离身躯——茶水······有问题!


……

作者|黄浩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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