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人院

挂电话后，女友在我脑海中死了99次

在我的眼里，女友已经是个死人了。

1

隋意的父亲是个算命师，旁人叫他隋半仙。

母亲身亡后，父亲带隋意来到石塘镇，买了间破瓦房，没人知道他为什么来到这里，对于母亲的事，父亲只说一句“溺水了”，便绝口不提。

命运没有放过隋意，十年前的一天，父亲莫名从山间跌落，也永远离开了隋意。没有多少人为他叹惋，反而横加嘲弄——“隋半仙啊隋半仙，为什么不替自己算算命？”

隋意气不过，时常和村里人争斗，结果显而易见，每次都是鼻青脸肿地回来。镇上的一对教师夫妇见他可怜，将他收养，他们有一个亲生儿子，名叫吴畏，和隋意亲如兄弟。

几年过去，石塘镇要改造为度假村，隋意作为村民也有补偿款，才被邻居刘叔找了回来。

隋意打量着曾经的家，一时感慨万千。他忽然间发现地面上有什么东西在闪光，于是走过去，从泥土中撬出一个残破的木盒，里面有一只老式的手表，手表呈白色水滴形，仔细看像是太极图形中的半片，似乎需要另外半片才能组成圆形······

他猛然想起，自己曾见过这只手表，年幼时父亲时常戴着，但母亲死后就不曾见过了。

这时，门口的刘叔不耐烦地大声咳嗽，提醒隋意已经待了太久。隋意将手表戴在手上，悻悻然离开了房间。

“里头藏了什么宝贝？”刘叔打趣道。

隋意只是看了刘叔一眼，只感觉眼前飘过无数画面，刘叔的身躯出现无数重叠的影子，它们连接成一条不断变化的线，好像一条没有尽头的山中野路。

隋意的视线跟随着野路飞驰，无数情景像小鱼不停地跃出水面——刘叔时而坐在大树下晒太阳，时而围在麻将桌前抽烟，在各种情景交替之中，刘叔慢慢变老，忽然间场景一换，他被一辆汽车撞翻在地，奄奄一息，这条路戛然而止，只剩下空洞与黑暗。

“隋意，你魔怔了？”刘叔推了他一把。

隋意揉了揉眼睛，还以为这些都是幻觉：“没，没什么，我们走。”可那些影像还在，说完这句话，这条线的前端轻微颤动了下，居然出现了他们现在正在走的这条路，画面不断快进，刘叔进入一栋二层小楼，和一个油光满面的中年胖子攀谈了几句。

两个人走了近半个钟头，隋意只觉得眼前的场景越来越熟悉，直到看见那座二层小楼，和幻象中一模一样的二层小楼！随后，楼中走出一个人，正是那中年胖子！

可更令隋意匪夷所思的还在后面，在他看到胖子的那一刻，亦然可以看见胖子的幻象连成一条清晰的脉络，前端和刘叔的互有勾连，之后却分道扬镳，越来越远。这条线要比刘叔长得多，最终胖子躺在病床上，安然睡去······

隋意忽然间明白了，他能看见人未来的命运线！

这个人未来所经历的一切，都在这条命运线上——上学、工作、恋爱、结婚、生子、衰老······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可这种能力是从哪里来的？隋意不由得想起手上的那块表，他摘下那块表，幻象果然消失了——这是一块能预测人未来命运的表！

隋意突然间好奇，如果告诉刘叔那场车祸，是不是他的命运线也会随之改变？他戴上手表，翻看着刘叔最后的画面，那是一个城市中的小巷口，刘叔喝得酩酊大醉，踉踉跄跄走到了马路中央，路牌上写着“清水路”，一旁是“江州大酒店”，他横穿过马路，被一辆疾驰而过的货车撞上，躺在了一片血泊之中。

隋意打断刘叔和胖子的寒暄：“刘叔，你命中犯水，见清水二字必遇大难！”隋意不便言明缘由，只好信口胡诌。

“你小子也懂算命？”刘叔不屑一笑，继续与胖子聊天。

刘叔的命运线只是颤动了一下，却依然无法改变那场车祸。隋意继续思索着该如何告诉刘叔，在他不断冒出的想法中，刘叔的命运线像一条巨蛇不停地扭动着，最终在他想到“不要去江州”时延长了许多，亦然是醉酒后，在白雪皑皑的道路旁边终结······隋意心中一凛，这块表比想象中的神奇，他仅仅靠“推演”就可以预见一个人的命运。

他立刻提醒刘叔道：“不要去江州，千万不能去，相信我！”

刘叔和胖子都是一愣，刘叔回过头来，走到隋意面前：“你小子不要胡言乱语。”

“只要你避开江州，至少能多活十年。”隋意缩了缩喉咙，“最好把酒也戒了。”

“对对，老刘，不能去江州！”胖子大笑道，“听说江州最近有强奸犯，专门对年轻漂亮的姑娘下手，老刘你细皮嫩肉，搞不好也逃不脱啊。”

“滚球！”刘叔骂道，从胖子手中抽过纸和笔，递给隋意道：“签了字，到财务室拿钱。”

刘叔的命运线果然延长了。

2

隋意回到和吴畏一起租住的房子里。

一进门，他直奔浴室镜子前，长舒一口气。然而，镜子中并没有出现他的命运线，只有一张惶恐不安的脸——手表无法预测佩戴者自己的命运。

“你发什么神经？”吴畏靠在门框上，疑惑道。

“我能预见人的命运······”他一五一十将手表的事情告诉了吴畏。

可吴畏当真是无所谓，一点不稀罕这块手表，反而翘起二郎腿道：“我才不想预见未来呢，这就好比看电影，剧透多恶心啊。”

隋意刚要开口，却发现在吴畏的命运线中，所有关于自己的画面，都变得非常模糊，难以推演，等回到吴畏自己的事时，画面又逐渐清晰。

隋意心里想，自己随时随地都会对这个世界产生些影响，比如你一嘴我一嘴地聊家常，这种影响微不足道，频率却非常高，虽然不会改变吴畏的人生轨迹，却会将预测的画面变得十分模糊。而真正重要的影响，比如隋意说服刘叔不去江州，才会造成生命线的转折和巨震。

可隋意也分不清哪些是“重要的影响”，哪些是“不重要的影响”，有时说了一万句也不会影响对方的命运，有时只随口说了一句话便造成命运线的巨震，他又要费力地找补回来，以至于后来，他开始活得谨小慎微。

在那一刻，隋意理解了父亲。纵然拥有这块手表，父亲也无法预判母亲的生死，也许正是由于他一些不经意的举动，才导致了母亲的意外溺亡。

父亲懊恼于自己的无能和自私——越在意越要远离，只有减少自己的影响，母亲的命运线才会更清晰，只在危急的时候出现，她才有希望过完幸福的一生。

可隋意已经沉溺于这块手表，他经常走到大街上观察每个人，去感受不同人生，医生、程序员、会计······甚至他还看到过一个杀手。

但让他再次重视起这块表的原因，是一个女孩的出现。

3

隋意见到任荇是在一个傍晚。

他一如往常坐在大街上发呆，这时一位高挑的姑娘从他身边走过，他下意识地打量了几眼，猛然间发现她的命运线极其之短，短到只有几个小时。

隋意起初以为她遇到的是车祸，可当他将视线固定在命运线最后的时刻：一柄尖刀刺穿了女孩的胸膛，鲜血喷涌而出，一个蒙面男子将她按倒在地，试图撕扯开她的衣服，她拼了命地挣扎，嘶吼······隋意看不清那歹徒的脸，可他不想看到女孩这样被人残害，不知从哪里来了勇气，他追到女孩身边：“能请你喝杯咖啡吗？”

“不用，谢谢，我有事。”她一边摆手一边走，步伐很快，似乎真的有急事。

她的命运线过于短暂，隋意不能从幻象中提取太多有用的信息，只好厚着脸皮继续追过去：“姑娘，有人跟踪你。”

她终于停了下来：“跟踪我？你怎么知道有人跟踪我的？”

“我是警察，在追踪一个嫌疑犯，我们发现他在跟踪你。”隋意只能编织这样的谎言。

“那你们为什么不直接逮捕他？”

“这个人很危险，在闹市中，我们害怕会伤及他人，只能等他回到住处实施抓捕。”

女孩无奈地笑了笑：“这位先生，你搭讪的方法还真的是······别出心裁。”说罢，她又急匆匆地走了，似乎在故意甩开隋意。

隋意在脑海中推演了很多种方式，试图更改这个女孩的命运。可她像着了魔，就是要去送死，只有隋意亲自前往案发地阻止，女孩的命运线才会继续延长······隋意本不想这么做，他无法预知自己的命运，也不知道歹徒的命运线，情况又瞬息万变，搞不好自己也很危险！

可想到这个可怜的女孩，他毅然决然地去了案发地点。这里是一片早已荒废的水泥厂，大门紧闭，空无一人。隋意心中埋怨着，偷偷躲在一个水泥管里，仍在不断变换策略，推演最为稳妥的方式。

不久后，女孩如期而至，她踩着高跟鞋，依然急匆匆地从工厂中间穿过，隋意手中抄起一根木棍，心脏扑通扑通乱跳，他知道，歹徒即将出现，可他也无法预料自己扑上去的后果，正在这时，从厂房中扑出一个蒙面人，粗暴地将女孩按倒在地。

“滚开！”隋意大吼一声，从管道中跑出，扬起铁棍追了上去。

那人见状，仓皇地逃走了，隋意扔下铁棍，扶起女孩：“你没事吧？”

女孩推开隋意，扑打开身上的灰尘，扬起手腕，给了他一记响亮的巴掌：“很好玩吗，以为这样我就会感激你，然后以身相许吗？”

接着，她提起包，愤怒地离开了。

隋意这才明白，女孩以为他在自导自演一场英雄救美的闹剧。不过，现在女孩的命运线继续延长了，他欣慰地搓了搓脸上热辣辣的巴掌印。

半个月后，隋意坐在中心广场上打盹，忽然眼前一暗，他抬眼看去，有人站在他面前，遮挡住了阳光，正是那个女孩。

女孩手里捧着一杯咖啡，递给隋意：“能请你喝杯咖啡吗？”

“要看我乐意不乐意了。”隋意昂起头。

她将咖啡塞到隋意手里，兀自坐在他旁边，“你是怎么知道有人跟踪我的？”

“那你是怎么知道我不是坏人了？”

“后来我报警了，前两天警察告诉我说，那个变态抓到了，就是最近在作案的强奸杀人犯，谢谢你救了我。”她尴尬地笑笑，“该你回答我了，你不是警察，为什么知道有人跟踪我？”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能预见未来。”隋意故作神秘地说，“只要看你一眼，我就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

“是吗？”她狡黠地笑。

“当然。”

“那你预见到这个了吗？”她忽然转过身来，把住隋意的肩膀，两片红唇贴在了他的脸颊上······女孩又迅速移开嘴唇，看着隋意惊讶又惶恐的表情，抿嘴偷笑道：“看来你没预见到，大骗子。”

隋意的脸一下变得通红，他能看见女孩修长的睫毛，白皙透明的皮肤，她的命运线却变得断断续续，模模糊糊，就在那一瞬间，隋意明白了，任荇就是自己的命运。

4

隋意和任荇的发展出奇迅速，没过多久，就住在了一起。吴畏也忍不住讲酸话：“刚过法定结婚年龄，就同居？照这个进度，40岁就可以当奶奶了。”

“改天给你介绍个女朋友。”任荇提上高跟鞋，亲吻隋意的脸颊，提着包匆匆上班去了。

看任荇离开，隋意则会躲在门口，闭上眼睛，再一次预测她的命运线。这是隋意的习惯，他想要保护好这个女人，不能重蹈母亲的覆辙，即便她只是出去取杯牛奶也决不能例外。

“啧啧啧！”吴畏继续酸道，“人都上公车了，还这么依依不舍？”

“别说话！”隋意严肃道，他看到任荇的命运线忽然间变短了，终结处是一场车祸，一辆货车撞上了任荇所在的2路公交车，无数钢筋穿过，任荇娇弱的身躯也被贯穿，血水染红了白色的连衣裙。

“你怎么了？”吴畏不解道。

隋意没有闲工夫理会吴畏，立即拨通了任荇的电话：“今天不要坐公交车，改坐地铁！”

“为什么？地铁站有点远。”

“听我的，今天去坐地铁。”

“那好吧······”任荇疑惑道，“你今天怎么了？”

隋意继续推演任荇的命运线，却发现她的命运线陡然间又缩短了几分，她在走向地铁的途中，一块玻璃从空中滑落······隋意惊恐道：“从地下通道走，不要走马路边！”

“好······好，我走进地下通道了。”

“看路，看路！靠墙边！”隋意再次吼道。

“你能不能正常一点，吼这么大声干嘛？”任荇挂断了电话。

就在这个时候，隋意的电话响了，一个陌生的来电，他立即接通：“你是谁？”

“隋先生，我和你一样，也有一块手表。我无法预测你的命运，你也无法预测我的，但是我能推演你女友的命运。”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苍老，“除非你时时刻刻盯着她的命运线，只要你稍微松一口气，我就会要了她的命。”

隋意早就想到，这样的手表不止一个，手表的形状已经提醒过他了：“你想做什么，为什么要针对我？”

“不着急，我跟你讲两个故事，第一个故事是这块手表的起源。”那人干咳了两声，“制作手表的人名叫皮埃尔·雅克·德罗，二百多年前的制表师，他耗费毕生的精力，制作了6块神奇的手表，准备带到中国。其中两块在海中遗失，只剩下了 4块，第一块能回到过去，第二块能停住时间，而我们这两块表，是一对，能预见人的命运。”

“雅克德罗本来打算做一只，可他害怕，如果一个人掌控太多的命运线，就会成为神，为了削弱这只表的能力，于是制作了一对表，可以拼成太极。手表总是一分为二，像是在拔河，总是把无数人的命运线向对自己有利的方向拉扯。所以，隋意，我们两个人的命运始终相连，只是以前，你不知道我，我也不知道你。”

“难道你做这些，只为跟我讲一个玄幻故事？”

“不要着急，听完第二个故事，这个故事和你我都有关系。”他顿了顿，继续道，“一年多以前，一位建筑公司的老总本来打算让一个员工去江州做工程预算，可那员工推三阻四，一直不肯去。老总没有办法，只好派自己的秘书去办，秘书到了江州，人生地不熟，绕错了方向，在一片草丛中遇到了一个人，那人将她······将她······”他的声音颤抖着，牙咬得咯咯作响，“将她······奸杀了。”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有什么关系，有什么关系？有什么关系！”他吼三声，一声比一声尖锐，“这个秘书就是我的女儿，在我女儿去江州之前，我就替她推测过命运线，本是平安无事，可我一觉醒来，她的命运线就不见了。那名员工名叫刘双喜，也就是你的刘叔，正是因为你的指点，他才始终不肯去江州。

“那个杀人犯名字叫胡图，在他杀死我女儿的前一天，对还不是你女朋友的任荇图谋不轨，他随后逃窜到了工地，杀害了我的女儿！都是因为你，找到一块多年不见的手表，改变了他们的命运线，让我女儿成了替死鬼！”

隋意眉头紧皱，他出于善心救了任荇，却种下了一个恶果。隋意只是个俗人，他只想自己心爱的女人过得美满，仅此而已——“如果一定要我时时刻刻守着她，那我就守着她。”

“是吗？”电话那头冷笑道，“可是她现在已经挂断了你的电话，她的命运就像断了线的风筝，即便你能和她取得联系，你不睡觉休息吗？我在暗，你在明，我总会找到机会。更何况，我拥有这块手表已经三十多年，所掌控的命运线是你的成百上千倍，只要我随意拨动一些命运的琴弦，她就永远无法摆脱死亡的命运，你不过是以卵击石。”

“说吧，你想做什么，如果你想杀死我们俩，早就可以动手了，没必要打这个电话。”

“你很聪明，我的能力始终为你所限制，你的能力也为我所限。所以······我要你手上的那块表！”

“如果我不愿意呢？”隋意冷冷地说。

“我会让你在乎的人一个一个死去，最后一个都不剩。”

“如果我给你表，就会放过我们吗？”

“我是不会放过你的，至于他们，”电话那头冷笑道，“将表给我，也许会放过。”

“我的命和表都给你。”隋意坚定道，“我只有一个要求，保证任荇和我哥吴畏的安全。”

“好，可我怎么相信你，就这么轻易给我表？”

“只要你同意，我就会摘下手表，你就能看到我的命运线了。手表交给你后，我会自杀。你可以通过命运线知道我是不是在说假话。”隋意咬紧嘴唇，“再说一遍，保证任荇和吴畏的安全，如果在此期间，他们的命运线和我预料的不同，我有理由相信你是个不讲信用的人，我会和你死磕到底！”

“好，没问题。”

“很好，你可以通过命运线知道我把手表放在哪里了。”

隋意摘下了手表，挂断了电话。

另一边，紧皱眉头的古杉终于舒了口气。他很久没有见到命运网如此平静，就像没有波纹的湖水，他没有想到隋意真的摘下了手表，他能看到隋意的命运线，非常短，像一个点，很快就将终结。隋意将装有手表的黑色盒子装在身上，放在一所废弃厂房后，服下了几粒药丸。

“我好想看看海，或许只有你能看到我的遗言了。”幻象中的隋意说完这句话，口吐鲜血，登时毙命。

古杉得意一笑，他换好衣服，掐准时间，前往那家工厂，果然不出所料，盒子就放在破碎玻璃门的后面，他从隋意的尸体上跨了过去，拾起盒子。

忽然间，一柄尖刀从背后插入，从他的胸口冒了出来。

凶手拔出了刀，又横起一刀，割断了古杉的喉咙，他擦干净手上的血和指纹，将这柄长刀塞进隋意冰凉的手中······

5

一声长鸣，轮船驶离了码头。

任荇站在甲板边上，手轻抚着骨灰盒道：“我带你来看海了，大骗子。”

吴畏则靠在甲板上，海风轻拂，海鸥跟随着船上下飞动，他不禁回想起那惊心动魄的一天······

“别说话！”隋意严肃道，转而眼神对着吴畏，捂住话筒，小声道：“纸和笔。”隋意闭上眼，眉头紧凑，似乎在极速地思索什么，猛然睁开眼，在纸上写下了一行字：

不用说话，我们用纸交流。

吴畏点点头。

隋意继而写下：

我得罪了一个很厉害的人，很快会死，你帮我一个忙，杀一个人。现在他无法推测我的命运线，但等我摘下手表后，他便会看到。所以我会在摘下手表后赴死，其余的事只能交给你了。

隋意又陷入沉思，他一边听电话，一边思索，又写道：

你立刻去三牌楼42号找一个叫苏拉的杀手，给他十万块钱，让他今天晚上，到东苑废弃水泥厂。谁第一个出现在我尸体旁边，杀了他。杀人之后可以嫁祸给已经死去的我。和他自己的命运相关，他是无法推算的。

明天，你去现场取回黑色的盒子和另一具尸体手上的表，一并扔进大海，注意，千万不要戴在手上！

隋意叹息一声，停下了笔。

吴畏接过笔，写道：

有没有不死的办法？

隋意苦涩地笑了笑，摇摇头。

挂上电话，隋意摘下了手表，他又拿出两张纸，在上面分别写了一段话，折起后，在一封上写了“致吴畏”，一封上写了“致任荇”，道：“这是你们的命运线，看完后，一辈子平安无事。”

吴畏接过信，将自己的那封撕成了碎片，说：“无常才是人生，如果可以预料一切，人生便无趣了。”

 “没人比你活得通透。”这是隋意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海岸线逐渐和地平线融为一体，吴畏揭开骨灰盒，将它抛洒向了大海。

“兄弟，还有一件事你可能不知道，死的人叫古杉，开发商。你老家石塘镇旅游村的项目就是他主持开发的，或许这也是命运吧。”说罢，他打开一个铁盒，看了一眼里面两块古旧的手表，终于并成一个完整的太极形状，他毫不犹豫地扔进了大海。

任荇则从怀中摸出隋意绝笔信，又看了一遍：

任荇，你给我听清楚了：

第一，不要总是冬天穿短裙，年纪大了会得老寒腿；

第二，胃疼了要去医院看，做个全面的检查；

第三，晚上不要熬夜，这样会老得很快；

第四，去学你一直想学的吉他吧，虽然前面很痛苦，可你会收获更多乐趣；

第四，远离一个叫王宇的家伙，因为他真的是个混蛋；

第五，不要因为我而心存芥蒂，反而错过真正爱你的人；

我只希望你幸福地度过一生，无论有没有我。你也不必悲伤，我没有错过什么。

我陪着你走进婚姻的殿堂，我陪着你看孩子降生，我陪着你感受所有的家长里短，我陪着你在无数孤独的夜晚，我陪着你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或许，最好的保护是离开，相信我，我已经陪你走完了一生。

忽然一阵风吹过，将信从任荇手中摘走，它扬上了天空，随着海风漫无目的地飘荡······

－END－

作者｜粥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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