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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花杀人事件



 

“玫瑰花的葬礼,埋葬关于你的回忆里······”

 


1

于思思是个情感女主播,99%的关注者都是男粉的那种。


每天的直播间里,都有人骂她打着慰藉痴男怨女的名号骗关注,其实和别的妖艳贱货没什么两样,不过是打着色情擦边球骗金主打赏罢了。


“还没关注的宝贝,赶紧关注主播rosey思思哦,再播三分钟我就下播啦。”


评论区滚过一条条不堪入目的留言,有人找她要微信号,有人让她衣服再拉低点。于思思面无表情地浏览着,最终视线锁定在头像最闪耀的名字上。


那是她今天的目标。


用小号加了那几个在她直播间刷了好几艘游艇的土豪,于思思心情愉悦地弯起艳红的唇,瞥见留言区有人说起最近很火的地狱玫瑰,便有了一点闲聊的心思:“那个男人真捧着花殉情了?难怪炒得这么火,听说这种花的花语是到了地狱都不分开,啧啧,还真是浪漫得要死呢。”


——真傻。


她敛着眼里的嘲讽,扬了扬手机,故意叹气:“唉,不知道有没有人对我这么深情。”


最后,她在一片刷屏的消息中留下一个多愁善感的绝美侧脸,完美地结束了今天的“表演”。


于思思抓起手机,微信涌进来数十条消息,这些都是经常来她直播间撒钱的金主,她表面上对他们不予理会,背地却偷偷用小号加他们,自己的私照一发过去,这些男人就急不可耐地攀了上来。


大概浏览了一下消息之后,她随手发了个朋友圈,配图是最近热卖的地狱玫瑰和某名牌高跟鞋,下一秒就收到了十几条点赞和评论,她欣赏了一会儿却没有回复。


“男人啊,就吃欲擒故纵这一套,谈感情的都是傻子,啧。”


2

寂静空间里,电话铃声响起,路于民抖落烟灰,接起电话:“有线索了吗?” 


“没有,树木岭那一带全是旧小区,楼道里没有监控。”


“那个房东呢?没查出点什么?”


同事在电话另一端嗤笑:“他?他老婆说他现在吓得天天不敢出屋,还神神叨叨地喊有鬼,我看他就是做贼心虚!”


“盯紧点,别让他跑了。”


挂了电话,路于民无意识地用手指点着桌面,试图让思绪跟随着紧凑的敲击声,三天前的那幅画面再一次出现在他的脑海中——一个倒在血泊中的女人,胸前插着一朵娇艳的玫瑰花,正以血滋养着盛放的花朵。


女人是树木岭小区10栋301的租客,邻居报警的时候尸体都凉透了。


“尸检发现死者身体上有多处刀伤,手上、胳膊上尤其多,说明死者在死前一定与凶手发生过激烈争斗,刀伤的痕迹不深,甚至有几处只是浅浅一道划痕,凶手的发力点很奇怪,就像是——根本不知道被害人的动作轨迹,闭着眼睛乱刺一样。”


路于民和三儿看着尸检报告,心中有些疑惑。难道凶手当时在和被害人玩什么奇怪的情趣?


现场除了尸体,邻居还发现了另一个男人。理所当然地,他也接受了路于民的调查。


“赵先生,据说邻居发现尸体时,看到你拿着刀躺在受害人身边。能解释一下吗?”路于民双手交握于胸前,紧盯着眼前冷汗直流的微胖男人。


“哎呦路警官我不是都交代了,这于小姐的房租已经拖了一个星期没交了,我今天正好有空就亲自来催她,结果一进门就被人敲晕了,你看,现在我脑袋上还肿着呢!”


赵志鹏想起自己进屋看到的场景仍然心有余悸,他只是敲了两下,门就被推开了,以往浓妆艳抹的女人罕见地未施粉黛,因为她正倒在血泊中。女房客对着门的脸有一半被浓密发黄的长发缠住,一双死不瞑目的眼睛惊惧地瞪大,眼下常年熬夜的淤青一览无余,嘴角一抹暗红色的血丝衬得她惨白的脸鬼魅异常。


路于民环顾了一圈,一室一厅的房子不大,邻居说于思思搬来没多久,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女人,每天浓妆艳抹的,还经常在楼下上不同男人的车。


房间内,吃过的外卖、泡面随意堆放在桌上,化妆品倒是整整齐齐地摆放在梳妆台,衣柜里挂着各式各样的包,有些连标签都没拆,上面标着不菲的价格。


三儿直咋舌:“这女的不会是傍上哪个富豪,被原配发现后下了黑手吧?”


路于民瞥了他一眼,转向不愿进屋的赵志鹏:“赵先生有看到于小姐的手机吗?”


男人微变的脸色没能逃过路于民鹰一样锐利的眼睛,他苦着脸:“路警官,我一醒过来看到这场面都懵了,哪还顾得上注意这些啊?”


路于民没搭理他,再次走回房间,那朵被放置一旁的玫瑰花,花瓣早已开始皱缩。


路于民的眼神放空,吐出的烟圈在空气中堆叠,让他想起那朵突兀的玫瑰。


听三儿说,那是“地狱玫瑰”,最近风靡于年轻女性当中,三儿的女朋友天天吵着要他送自己,导致他现在一看到这花就头疼。这种花一朵就要99,还非得9朵一束卖,都抵得上他一个月的外卖了。


这玫瑰有什么蹊跷?为什么要插在死者的胸口?还有嫌疑最大的赵志鹏,那副畏畏缩缩的模样应该不是装出来的,可对于思思的手机却似乎有所隐瞒······


路于民掐灭烟,拎起桌上的钥匙,他得找白天那位报案的邻居再聊聊。


3

第一个发现案发现场的,是死者楼上的住户杨叶。 


杨叶是个心理医生,每周三下午都有一个病人来她家预约咨询治疗,病人有些怕猫,因此杨叶每次都会把自家的橘猫委托给楼下李大妈照顾2小时。


那天她刚走到李大妈家门口,就看见对面那户门半开着,房子里静悄悄的一丝动静也没有,空气中隐隐透着浓郁的血腥味。


“我一个人不敢进去,就叫来了李大妈和我一起。”杨叶低下头,回忆起当时的场景表情很是不忍,“一进门就看到······到处都是血,于小姐一动不动躺在地上,赵志鹏就扑在她身上,手里还握着刀。”


“杨小姐也认识赵志鹏?”路于民不经意地问道。


“他就住楼下,这个安置小区好几套房都是他们家的,”杨叶提起赵志鹏时脸色不太好看,眼里闪过一丝厌恶:“况且这个赵先生想不认识都难,整栋楼的单身女性都被他骚扰遍了。”


根据他了解到的情况,赵志鹏这个老色胚仗着拆二代的身份成天游手好闲骚扰小区里的年轻小姑娘,她们防他跟防狼一样。


路于民微微沉思:“所以杨小姐也认为凶手就是赵志鹏?”


“我不知道,我只希望早日抓到凶手,如果对方近在咫尺却逍遥法外,那我们这些独居女性的人身安全还有保障吗?”杨叶的表情有些后怕。


观察着怯怯的女人,路于民话锋一转:“所以事发当天下午,杨小姐一直在接待病人?”


“路警官这是什么意思?”


“杨小姐别误会,例行调查而已,毕竟你是案发现场第一个目击者,我们也不能排除其他可能性。”


这个“其他”刺得杨叶脸色一变,显然不敢置信:“路警官怀疑我?我怎么可能——我一直在给病人进行每周一次的常规治疗!”


路于民正要问谁能作证,一旁的李大妈忙插进来:“我知道的,路警官,那个病人每周都会来杨小姐这里的。”


李大妈的声音压低了些,说那个病人平时除了杨小姐谁都不理,有次她碰见杨小姐送他下楼,笑着跟他们打招呼,那男人就跟没看见似的。


杨叶对路于民的质疑很是愤怒,自己如果是凶手,又怎么会傻到报案自投罗网? 


离开时李大妈还跟在他身后念叨:“小杨是个好姑娘,周末还经常去福利院做义工,不可能做这种丧尽天良的事啊。警察同志,你们要抓犯人,也别冤枉好人哇······”


或许真的是他想多了?


路于民插着口袋低头边走边思考,他调查过这个杨叶,她确实跟于思思没有什么纠葛,况且于思思才搬来不到2个月,两人都不一定碰过面。


如果凶手是赵志鹏,他的杀人动机又是什么呢?


4

晚上11点,黑黢黢的楼道沉睡在黑暗与死寂中。 


一个矮胖的黑影缓缓移动着,试图避免发出窸窣的异动。然而手中抱着的盒子却突然响起一阵熟悉的铃声:“玫瑰花的葬礼,埋葬关于你的回忆里······”


“啊!”伴着一声惨叫,盒子脱手,砰的一声,闪着绿光的手机摔到了地面。怕引起邻居的注意,他赶紧弯腰捡起手机,再抬起头时却被一道强光刺得捂住了眼。


“果然是你,赵志鹏。”三儿举着手电筒,冷冷的声音自头顶传来。


“不是我!我也是今天出门扔垃圾的时候才发现这盒子的!”坐在路于民对面,赵志鹏万念俱灰,眼里隐隐渗着恐惧。


今天出门时他发现门口多了这么个盒子,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打开的时候,盒子里传来了那段熟悉的铃声。


“那是于思思的手机铃声,” 赵志鹏的声音还在打颤,“可我真不知道它怎么会在我家门口啊!还放在那个鞋盒里······”


“所以你就想把它丢掉?”


赵志鹏眼神闪躲。


三儿面无表情地踢了踢地上的鞋盒:“这双鞋呢,你也不知道?”


见他不答,三儿几乎要把手机怼在他脸上:“赵志鹏,这评论你怎么解释?”


男人脸色灰败地看着眼前的手机屏幕——“还有两天就是我的生日啦,小仙女的生日礼物在哪里?”


他在评论里把自己那点不堪的心思抖得干干净净:“今晚等我,要什么都给你买。”


“我是想跟那女人好来着,但我也就送了她一双鞋,什么都没做啊!我知道她是做那种主播的,我之前试探过她好几次,她从来没有拒绝过!”


赵志鹏小心翼翼地看了看三儿,三儿怒目以对,拎小鸡崽一般把他拎到墙角,要他老实交代出现在于思思家里的原因。


赵志鹏被对方唬住,只好一五一十说了出来,他老婆那天晚上正好不在家,本来跟于思思约好见面,可是给她发了好几次消息也不回,他就想来看看,结果发现门没关,他一推开就看见——


赵志鹏回忆到这里,把自己吓得面无人色:“我再怎么色胆包天,也不敢杀人的呀!”


事情还有待进一步调查,找人继续看着赵志鹏的一举一动后,两人回了局里。


“头儿,你觉得赵志鹏说的是真的吗?”


“扇他巴掌的时候说的那段有点假,我看你没怎么使劲。”


三儿嗤笑。


“这案子,和他脱不了干系。”


路于民看着前方堵得密密实实的车辆,手指无意识地摩擦着方向盘。


他和于思思的不正当关系得到了证实,很有可能是情杀。只是赵志鹏为什么要傻傻地等着他们来抓呢?还有那朵诡异的地狱玫瑰,赵志鹏死不承认是他买的。


5

“地狱玫瑰”价格被炒得如此高昂,除了品种独特,还因为这种花仅在本市最大的连锁花店——九朵玫瑰才能买到。这家花店在树木岭小区附近就只有一家。 


夕阳残红如血,照在盛放的玫瑰上,衬出某种艳丽到诡谲的红。玻璃门被骤然推开,正修剪花枝的小吴有些惊讶地抬起头,路于民大步迈进来,亮出了证件和现场拍摄的照片:“这是你们这儿卖的花吗?”


他行云流水的动作把小姑娘吓得一愣,看到照片里别致的玫瑰才缓过神来:“没错!地狱玫瑰是我们这里专卖的。”


路于民神情肃冷道:“查一下订单。最近三天,有没有一个叫赵志鹏的男人来下单过地狱玫瑰?”


小吴见状也不敢耽误,忙褪了手套去电脑旁边,在键盘上敲打了几下:“我查查······啊,找到了······是赵志鹏赵先生吧?”


三儿凑上去看了一眼,一拍大腿:“下午三点,地狱玫瑰九朵——头儿,这回这老男人没得跑了!”


路于民却皱起眉。


所有证据都指向同一个人赵志鹏,目前看来真相似乎已经昭然若揭。但是,他总觉得案件进展得太过顺利了······


耳边小姑娘犹疑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不过——”


小吴的表情有些疑惑,又像是在回忆。


“来买花的不是男人,是个挺好看的小姐姐。”


小姑娘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情人节快到了,最近几天来买花的人挺多,她还记得这个女人完全是因为颜狗的本性,对于长得好看的人印象格外深刻。


“那个小姐姐还说自己的父亲不懂浪漫,所以做女儿的只好推他一把。咦,这个赵先生不是她的父亲吗?”


路于民和三儿交换了一个眼神,从彼此眼睛里读到了同样的疑惑。


夕阳如血,橘红色的云一朵朵悬在空中,仿佛伸手就能摘下来。


杨叶走在回家的路上,柔和的侧脸被夕阳晕染出一点金黄,她望着天际的方向,似在追逐快要消逝的落日。


路于民在门口等了她很久,一开口嗓子发干:“杨小姐。”


杨叶有些意外:“路警官,你等在这里······是来找我的?”


“是,我给你打了电话,关机了。”


“哦,今天是周末,我去福利院做义工了,因为太久没去了,孩子们都很热情,手机没电了也顾不上充。案情进展得怎么样了?”


路于民静静看着她:“嗯,凶手基本锁定就是赵志鹏了。”


杨叶舒了口气:“那就好。这回总算能把凶手绳之以法了吧?”


路于民意味深长地说道:“杨小姐今晚应该可以做个好梦了。”


女人愣了愣,嘴角扯过一抹不易察觉的苦笑:“但愿吧。”


杨叶正打算道别离开,路于民叫住她:


“杨小姐,有个问题我很好奇,不知道你方不方便透露一下,向你咨询治疗的那个病人的名字?”


杨叶表情淡了下来:“路警官,这是病人的隐私,再说这和案件有什么关系?”


路于民盯着眼前的女人,倏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旧报纸:“那么这个呢?”


看在摊在眼前的画面,女人瞳孔一震,微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杨小姐,2年前这起案子,想必你不会忘记吧。”


从花店回到警局,路于民脑袋一直在高速运转。如果他没猜错,以赵志鹏的名义买花的人,就是杨叶。可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一边翻着手中的资料,路于民抿着咖啡飞快地理清思绪,一定有什么东西是他遗漏了的,杨叶,杨叶,他在嘴里过了一遍这个名字,总觉得有点熟悉······突然,他的视线捕捉到了2年前的一桩故意伤人案件。


名校大学生被混混蓄意挑衅致重伤,眼睛失明。

被害人,杨鑫。正是杨叶的弟弟。


看到这张旧报纸,杨叶撇开脸,似乎不愿再回忆报纸上的可怕画面。她认命地闭上眼睛,长叹:“路警官,能让我先回趟家么?”


6

这是一套布置得格外温馨的一居室,客厅的墙壁上挂了几串星星灯,墙角的绿萝生意盎然,一只橘猫懒懒地窝在一团,几乎要与地毯融为一体,三儿进门时险些误伤,被警告性地“喵”了一声。 


主人把房间收拾得整洁有序,路于民一眼便看到了摆放在茶几上的花,血红的颜色在暖黄的灯光下显得有些黯然,尽管主人精心呵护,也能看到花瓣有心无力地卷起了褶,显然已经过了保鲜期。


杨叶的反应很淡定,好像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她只冷静地提出要回家一趟,给家里的猫喂了食就跟他们走。


她温柔地低头摸了摸正在进食的猫,垂下的发丝挡住了脸上所有情绪,语气轻柔而刻毒:


“她毁了我弟弟一辈子。”


“我弟弟从小到大品学兼优,他当时已经被国外的大学录取保研,未来一片光明,偏偏遇到了于思思——他人生中唯一的污点,也是他的噩梦。”


杨叶的语气变得隐忍而压抑。


他们在一起不到三个月,于思思就劈腿了,她本来就是耍他玩的,可惜我弟弟识人不清,陷得太深。他不相信她劈腿,以为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好。那天他带着花和礼物想去给于思思道歉,结果正好撞上她劈腿的那个男人——


“那帮畜生喝得眼睛都红了,一看到他就抄起瓶子往脑袋上砸,等我赶过去的时候地上都是血,他捂着眼睛蜷在那堆被踩得浸满血的花瓣里······”


杨叶眼里的愤恨燃起了浓烟,透着灯光又化成了水,一滴滴渗进地毯。


“那个男人,把他的眼睛戳瞎了。”


行凶的那个混蛋被判了8年,可是于思思这女人却毫发无损。可她弟弟失去了双眼,书读不成了,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只能像小孩一样离不开人照顾······而有人告诉她于思思在事发不到半个月后就开始在酒吧里鬼混,该吃吃该喝喝,仿佛世界上从来没有弟弟这个人。


“她夺走了我弟弟所有的光,却肆意挥霍,活蹦乱跳。”


杨叶惨笑了一声,眼泪顺着脸颊流下,宛若一道道蜿蜒狰狞的疤痕,把她温婉的模样切割得支离破碎,只剩一地残叶。


“我一闭上眼,就看到他黑黢黢的眼睛流着血,他在哭嚎,哀求我救他,可是我什么都不能做,什么都做不了······”


杨叶微微低头,表情陷入阴影里,盯着茶几上的玫瑰,一动不动地宛如一座陷入回忆的雕像。


空气压抑,每个人的呼吸都沉重而小心,杨叶声音沙哑而坚定:“所以,我杀了她。”


“胸口那朵花是我送她的最后一程,我要让那个女人带着它去地狱忏悔。”


空气压抑得人几欲喘不过气,路于民一言不发听着她的故事,掩去了眼里的怜悯:“杨小姐我很同情你的遭遇,只是······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怎么杀掉于思思的呢?”


7

杨叶表情紧绷着讲述当天发生的事情。 


她对于思思说自己是楼上的邻居,忘带钥匙想借下洗手间。于思思没有防备,进门之后杨叶就把她敲晕,然后······杀了她。


“你用刀伤到了死者的什么部位?”


“······胸口。”杨叶咬了咬唇。


“确定吗?”路于民目光如炬。


杨叶的手无意识地捏着领口的衣料:“就是胸口!我想让她死,所以一击致命,那朵花也是我插进去的!”


路于民放下环在胸口的手,微微摇头,眼里闪过一丝惋惜。


“那朵花或许是你插进去的,但真正行凶杀人的不是你。”


女人猛地抬头,眼角还挂着残留的水痕,神情却如临大敌。


路于民一字一句打在杨叶心上,做出最残酷的判决:


“你说你打晕了于思思一击致命,可尸检报告显示,死者身上有多处刀伤,有明显的挣扎痕迹,杨小姐,你在说谎。 ”


杨叶不可自抑地打了个激灵。


路于民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给出致命一击:“而且每周来找你的根本就不是你的病人,而是你弟弟,杨鑫。”


回想邻居李大妈说那个病人不爱理人,其实是因为他根本看不见。


杨叶脸色一变刚要反驳,路于民抬高音量,堵住了她徒劳的挣扎:“心理医生是不会给亲人治疗的,所以为什么你偏偏要在他来的时候杀了于思思?”


如果杨叶真计划好要替弟弟报仇,一定会回避对方在场的时机,以免把他牵涉进去。


女人无言以对,嘴唇翕张着摇头否认“不是”,脸色灰败而颓然。


门口突然传来拐杖点地的声音,一双白皙修长的手摸索着门框。


戴着墨镜的男人面容年轻而干净,最多也就二十五六的样子。


男人的声音和他给人的感觉一样温柔而清朗,开口的内容却让所有人一惊。


“别为难我姐了,路警官是吗?我是杨鑫,于思思是我杀的。”


自他手染鲜血后,杨鑫就知道早晚都要面临这一天。


8

杨鑫从没想过还会遇见那个女人。 


他很久没有过这样的好心情了,买了花来找姐姐,正准备上楼,突然感到一阵扑面而来的风,伴随着身体沉闷的撞击和一个女人的惊叫。


“不好意思,小姐你没事吧?”


于思思骂骂咧咧地抬头,突然消了声:“是你?”


这个声音让他五体生寒。杨鑫一辈子都无法忘记,是这个女人在他的眼前关上了一扇窗,也踩碎了一个梦。


他感觉到对方的视线肆无忌惮地打量着自己,杨鑫很平静,平静得发抖。于思思看到了他手上的花,嘲讽他这种瞎子还好意思追女人。他的脑袋嗡嗡作响,太阳穴附近的血管猛烈地跳跃。


为什么他曾经会被这种女人蒙蔽?为什么这种人可以轻而易举地毁掉他的未来?对方鄙薄而刻毒地喋喋不休,突然想到了什么,语气一变说要请他去家里坐坐。


杨鑫不在乎她想干什么了。


自己脑中有个滚烫的念头,正灼烧着他的神经和理智。


他跟她上了楼。


原来这个女人就住在他姐姐楼下,他来了这么多次都没发现。真不知道是他的幸运还是她的不幸。


于思思朝他摊开手,熟门熟路地把手伸进他口袋里找钱包。杨鑫身体僵硬抓住了她的手,一阵熟悉的凉意自手背传来,锋利的,寒冷的,随即而来的就是他人生中永无止境的黑暗。


于思思随手拿起桌上的水果刀威胁他别乱动。


那一瞬间杨鑫身上的每个毛孔都感受到了那种恐惧,想要毁灭一切的恐惧。


一个瞎子而已,她没想过杨鑫能翻出花来。


杨鑫的胸口汹涌翻腾,眼睛像在烈日炙烤下灼痛不堪。2年前也是这样的场景,这个女人带着那帮混混,一点点用碎玻璃地刺进他的身体。


太凉了,和温热的血相比,和他失去理智的愤怒相比。


明明有一点温暖他就能上岸,命运偏偏把他拖入了冰冷的海底。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身体仿佛被魔鬼掌控,夺过对方手上的刀胡乱往前挥。


好像听到了她的痛呼和哀求,又似乎什么都听不到。


他混乱到隐隐作痛的脑中只有一个念头:他要刺穿眼前的黑暗,才能看到光。


“姐,对不起啊,”杨鑫听到姐姐压抑着的细微哽咽,努力扯出一个安慰的笑,表情却充满了无疾而终的悲伤,“那天本来是要告诉你,我申报了国外的学校,打算重新······”


“开始”二字戛然而止,杨鑫艰难地咽了下去。


“你等不到人出来找我,一定看到了我举着刀的样子,是不是很丑?就和,和那些人一样。”


他的声音溢满自我怀疑和痛苦,杨叶捂着嘴无力地摇头。


他以为终于摆脱了过去那个噩梦,而那把对着他的镰刀现在就握在他手上,最可怕的噩梦成了他自己。


醒来,才能解脱。


9

杨叶紧紧抱住了杨鑫,断续而绝望的哭声像只负伤却找不到同伴的小兽。 


“我用她的指纹解了锁,看到了手机里的聊天记录,知道赵志鹏马上会来找她,那双鞋也是我放在赵志鹏门口的。”


杨叶的声音很轻,很凉,表情决然而放松,和茶几上枯萎的玫瑰一样,过了花期便了然自己最终的命运,她紧紧握住了杨鑫的手。


“姐姐这次不会丢下你一个人,多黑我都陪你一起。”


地狱玫瑰枯萎了,所有的黑暗都被掩埋。杨叶把自己最后的牵挂托付给了路于民——那只饭量惊人的橘猫。对这对姐弟的恻隐让他嫌弃又认命地接受了这个“重任”。


清理档案时,路于民发现杨鑫一直有在福利院做义工,即便后来行动不便了仍坚持让杨叶陪他一起,路于民决定去那家福利院看看。


“叔叔,小鑫哥哥以后都不来了吗?”


看着眼前几个小毛孩渴望却难过的眼神,路于民心里一窒。


他想起了杨鑫邮箱里躺着的那封录取通知书。


路于民揉了揉只到他腰际、仰头望着他的毛茸茸脑袋,俯身安抚:“哥哥去国外读书了,等你们长大也要成为和他一样优秀的人。”


“不管多难都不要放弃自己,要努力发光。”


今天天气很好,头顶明晃晃的阳光毫不吝惜地照亮了整个大地,似乎每一个阴暗的角落都无处遁形。


年纪各异、高矮不齐的孩子们在院子里追逐打闹着踢球玩,眼里闪烁着雀跃的阳光,拼凑成斑驳绚丽的色彩。


是一切的开始和缤纷的未来。


 -END-

作者|土拨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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